杨亚红
(海军军医大学教研保障中心《海军军医大学学报》编辑部，上海 200433)
学术论文是某一学术课题做出的新的实验性、理论性或预测性的科学研究成果或创新见解的科学记录，或者是某种已知原理应用于实际后取得新进展的科学总结。学术论文主要被用于学术会议上的交流、讨论，或者在学术刊物上进行发表，以供同行进一步探讨、商榷的书面文件。因此，学术论文要求书写规范、文体庄重、行文简练、重点突出。
摘要是简明、确切地记述学术论文重要内容、最具情报价值信息的一篇短文。摘要拥有与论文同等量的主要信息，即读者不阅读全文从摘要可获得必要的信息；
读者检索到论文题名后是否会阅读全文，也主要是通过阅读摘要来判断的[1-2]。因此，摘要是学术论文的最重要组成成分，决定着论文的质量及读者是否进一步下载阅读正文的意愿。
由于期刊国际化，科研工作者对学术全球化的认识不断加深，我国学术论文在国际交流中的地位也越来越不必或缺，因此英文摘要就必不可少。英文摘要是中文期刊目前面向国际的最重要渠道[1]，所以对英文摘要的编校更应该严谨、准确。但是摘要部分的篇幅有限，所以摘要内容和结构应规范简洁、重点突出，学术论文中也经常使用前置性陈述，即将句子中的主要信息前置，作为主语传递主要信息[3]。因此，名词化具有正式、客观、简洁的特点，在学术论文英文摘要中被广泛应用，尤其是动词名词化更为多见[4]。
动词名词化(nominalization)，顾名思义，即把句子中的动词转换为名词的语法过程，如将“discover”转换为“discovery”等。目前有关动词名词化构成方式的研究相对较多，但是报道观点并不一致，较常见的是在形态变化方面将动词名词化结构分为3种形式[5]：
(1) 由动词加-ing构成的动名词。动名词在句子中充当名词的角色，但实际具有更多的动词特征，表达动词的含义、凸显其过程性，即时间性，后面直接跟宾语等。例如，“Improved methods of manipulating and analyzing gene function have provided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how genes work during organ development and disease.”中的“manipulating”和“analyzing”后接“gene function”这一宾语，主要表达动词的含义。
(2) 如果动名词有更多的名词特征，并且可被形容词、定冠词等修饰，或具有复数形式，或可以后接of加逻辑宾语，这一类名词化结构被称为名词化动名词。名词化动名词更多地表现出名词特征，在一程度上弱化了其含义中的过程性。例如，“The genetic evidence findings of this experiment indicates that lymphocytes are related to body weight regulation.”中的“findings”侧重表达研究发现的结果，并非强调发现的过程。
(3) 用-ing以外的派生后缀或零词缀构成的名词化形式，称为派生名词。与前面两种名词化结构相比，派生名词完全名词化，作为句子中的一个整体概念表达名词的含义，没有时间性。例如，“We illustrate how the determination of single-cell genome structure provides a new approach for investigating biological processes.”中的determination仅表达“测定”这一名词概念。
在学术论文中，动词名词化的使用有着独特的功能特征：
(1) 名词化有助于实现语句之间的顺利过渡。如果在名词化后的名词之前或之后给予一定的修饰，可以使句子表达的信息更加丰富、饱满，并且在有限的篇幅内整合了更多的需要表达的信息[6]。此外，由于中、西语言思维的差异，英文常用前置性陈述突出作者更想要表达的信息[7]。例如，“He failed, and this made him lose his fortune and fame. This became the turning point of his life. ”翻译为“他失败了，这使他失去了财产和名誉。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如果将这两个并列的句子进行整合，并且进行名词化转换，然后在 failure前面加上修饰成分形容词severe，句子变成“His severe failure, which lost him a good fortune and his fame, became the turning point of his life.”一个主谓宾结构，语意表达更简洁清楚，且句子整体也更为饱满；
此外，后置的定语从句，让原句中一些相关但与事件主线发展无关的信息，变成相辅助的信息，从而使句子中心更明确、更突出。正因为动词名词化的这一功能特征，以及学术论文中句子表达的环境及目的，作者也常使用动词名词化使句子甚至整个英文摘要部分的重点突出，从而让读者一目了然。
(2) 非人称性。名词化过程是语言形式化的过程之一，名词化的使用使谓语动词或形容词表达的内容具有非人称性和事实性，隐藏了动词表达的主观语气、情态和主观评价，使语句表达的观点更加客观[8]。在学术论文写作过程中，科研人员更关心事物的客观现象、事实和特点，尤其是抽象化的逻辑思维，所以为了客观地表达事物的本质，常常使用被动语态，如“将转运RNA片段转染至细胞”的英文常使用“The transfer RNA fragments were transfected into the cells”，而非“We transfected the transfer RNA fragments into the cells”。但是，如果主语的修饰成分特别多使主语过长过大时，使用被动语态显得头重脚轻，此时应该根据实际情况合理使用主动语态或使用名词化结构以优化句子结构。例如，“Partially processed transfer RNA fragments related neuronal development and neurodegeneration were transfected into the cells, which exacerbated an oxidative stress-induced reduction in cell survival.”句子主语很长，有还定语从句结构，句子结构复杂且不易理解，而通过名词化结构优化句子变成“Transfection of a partially processed transfer RNA fragment associated with neuronal development and neurodegeneration into cells exacerbated the oxidative stress-induced decline in cell survival.”一个较平衡的主谓宾结构，只有明确主、谓、宾语成分即可理解该句的含义。
(3) 非时间性。认知语言学的创始人Langacker将认知理论引入到名词化研究，认为动词强调时间概念，表达一个随时间变化的动态过程，动词的使用使动态过程中的时间概念被单独地凸显出来。然而，名词不强调时间概念，即名词的非时间性。动词名词化隐藏了动词表达概念中的时间部分，使句子中的各实体部分作为一个事物整体被一起呈现，从而使句子呈非时间性、静态性[9]。仍以“His severe failure, which lost him a good fortune and his fame, became the turning point of his life.”这个句子为例，“became”是为了强调这次失败成为了一个转折点；
相对应的，名词化后的“failure”省略了“fail”的过程，表达的不是失败这个过程，而是失败后的这个状态“failure”，失败的这个状态“failure”作为一个起因或原因导致了后续结果。因此，在英文摘要写作过程中，如果是表达一个起因或一个结果的状态或事件，可以把原来表达动作的谓语动词名词化，以弱化原来的动作和变化性、强调其状态。
动词名词化是一种普遍语法现象，尤其是对英语本族语者而言，几乎所有词类在特定的情况下都可以名词化。但在我国，关于对动词名词化及其在学术论文中使用情况的研究较少，并且目前研究多停留在表面现象，很少涉及动词名词化使用的动因。有研究者认为，现阶段我国对科技论文英文摘要中名词化使用的研究远远不及国际水平，需要加大研究力度以提高其使用频率[10]。根据我国文化差异比较了医学、数学、计算机和农学领域科技论文中名词化使用频率和使用位置，结果发现，虽然医学领域中名词化的使用位置比数学、计算机和农学领域的中国学者更接近于英语本族语者，但仍远远不及英语本族语者；
而且这些领域中中国学者使用名词化的频率均明显低于英语本族语者。他们针对这一结果，对相关领域的学者进行访谈，发现缺乏对名词化的深入研究是造成我国名词化使用频率和使用位置与英文本族语者之间差异的主要原因之一[10]。
也有学者对我国学术论文英文摘要中名词化现象的使用情况进行分析，他们发现学术论文英文摘要中名词化现象的使用频率非常高，甚至存在着名词化过滥的现象，这种现象基本几乎完全脱离了目前的国际惯例要求的合理使用名词化结构以达到语言清晰的初衷。国内学者池丽霞对-ion后缀等名词化结构及其他变体的名词进行检索研究，发现中国学者对名词化的使用频率是33.7%，远远高于以英语为母语学者的19%，从客观数据上反映了我国学者在学术论文写作时存在过度使用名词化结构的现象[11]。
此外，我国学术论文中也存在大量名词化结构使用不恰当的现象[12]。例如，“The detection of flavivirus envelope protein expression level in tick-borne encephalitis virus (TBEV)-infected A549 cells was carried out by immunofluorescence technique.”一句忽视动词的实际含义，不恰当地用动词名词化结构作为主语来表达句子的行为、动作，句子不仅繁杂、沉闷，而且使动作显得苍白无力，重点不突出。该句在英文编校时改为了“The expression of flavivirus envelope protein in tick-borne encephalitis virus (TBEV)-infected A549 cells was detected by immunofluorescence technique.”，这样不仅句子简洁易懂，还突出了实验检测过程。
目前我国学术论文中名词化的使用情况不容乐观，而且对名词化的使用情况、构成形式等的研究较少，造成我国学术论文中名词化滥用的原因也不十分明确。可能原因是我国科研水平发现速度快，但现阶段学者尚对当前国际学术论文的写作规范缺乏系统的了解，而且汉语与英语在结构、起源、语法等方面差异较大，学者在学术论文写作过程中容易片面理解动词名词化的概念，在使用名词化结构时也易受到汉语思维模式的影响，从而使整个句子僵硬呆板、缺乏生机。因此，完成学术论文写作时，应合理使用名词化以达到行文简练、重点突出的效果，避免过度滥用或误用名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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