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边疆地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生活之维*

时间:2023-06-14 16:20:05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邹 荣,鲁旭媛

(1.楚雄师范学院 学报编辑部,云南 楚雄 675000;
2.玉溪师范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云南 玉溪 653199)

从现代政治发展的总体趋势来看,“我们生活在一个由民族—国家形态占据主导地位的世界之中。”①(英)安东尼·吉登斯.民族—国家与暴力[M].胡宗泽,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25.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塑造是现代民族国家共同体建设中最为核心的议题之一。共同体意识是“人们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产生一种情感和意识上的归属感。它与人们的心理活动密切相关。人们在一定社会中生活,总要在一定的社会联系中确定自己的身份。”②中国大百科全书·政治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2:501.因此,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形塑不能仅仅只从“想象”出发,还应落脚到人们日常生活,回归到个体的生活实践。在曼海姆看来,“人类思维中意识形态成分总是与思考者的现存生活状态密切相连。”①(德)卡尔·曼海姆.意识形态与乌托邦[M].黎鸣,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82.日常生活是个体交往实践的场所,也是呈现反映其社会共同体意识的核心场域。在某种程度上“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②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73.。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形塑离不开特定的日常生活作为依托载体,人们正是在日常交往过程中实现了文化再生产、社会整合和思想意识的交流等社会活动。

我国是陆地疆域大国,国民的规模庞大、分布地域广泛,使得边疆地区共同体意识形塑成为国家治理的重要一环。边疆地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既是适应边疆发展新形势的环境要求,也是有效回应新时代边疆治理面临现实挑战的重要抓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一个宏大的国家主流意识的叙事,不仅反映了国家对社会意识整合诉求,也是边疆社会个体日常生活的心理需要。边疆社会个体的共同体意识不仅仅只是一种“共同体的想象”,还是与其日常生活休戚相关的生活方式,日常生活是左右其意识形成和变化的重要变量。一方面,国家需要将中华民族共同体这一主流意识形态从“国家话语”转换为边疆地区人们日常生活的心理感知,实现其“生活化”“日常化”;
另一方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也为边疆地区的人民提供了稳定的情感寄托。“随着现代政治生活形态在社会日常生活中逐渐铺展开了,弥散的现代性在不断建构‘生活政治’的形态的同时,也为政治形态带来诸多的不确定性。”③张振波.从“生活政治”到“制度生活”:政治生活的形态变迁与政治系统的回应建构[D].苏州大学,2017.边疆社会个体需要在社会流动性、变动性和更替性加剧的过程中寻求稳定的精神信仰、情感寄托。边疆社会个体在日常生活中获得稳定的共同体认同,将有助于进一步拉近国家与边疆社会的心理距离,让国家不仅仅建立在抽象“共同体”的想象之上,更是依托于现实生活实践之中。因此,“边民国家认同不仅仅只是边民‘共同体的想象’,还是与边民日常生活休戚相关的生活方式。”④袁明旭,邹荣.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培育与边民国家认同再造[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3):59-63.

政治作为现代人类社会的“第二自然”的存在使得社会日常生活的“时间和空间成为理解现代社会的重要维度,成为现代社会理论建构的核心范畴。”⑤景天魁.时空社会学:理论和方法[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7.而日常生活不只是具体而琐碎生计与活动的体现,也是个体价值观念、行为方式的综合反映,还是影响成员心理、精神的重要变量。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作为一种政治整合意识形态话语,往往表现为超拔于人们日常生活之上的意识主张。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形塑必须将其理性认知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的感性认知统一起来,通过日常生活中的行为习惯、传统习俗的影响,社会舆论的作用、家庭环境熏陶等机制发挥其功效。个体意识的养成要在日常生活场域时空中去展开,因为“没有时间意识,人们不知道自身所归属的共同体从何而来、向何处去;
没有空间意识,共同体及其成员迷失具体方位和变化方向。”⑥郭台辉.中华民族的共性与特性——时空关联的视角[J].探索,2021(3):37-46.

(一)边疆地区共同体意识的生活场域:空间维度

我们对社会事物的认识,总是处于特定的空间场域之中的。个体的行为意识、观念的形成和变化总是受特定社会情境所左右。个体日常生活场景是最为活跃和熟悉的场域,在这个场域之中既有神秘的一面,也有其公共的一面,正是这样一种特殊状况使得人类社会生活抽象概念得以有机会嵌入其中。“空间绝不仅是一种物质性的存在,还是一种文化、政治、心理的多义现象。”①苏尚锋.空间理论的三次论争与“空间转向”[J].人文杂志,2008(4):23-29.在社会发展和国家治理的双重转型宏大背景之下,基于特定时空之下的共同体意识形塑成为一个显性的议题被凸显出来。现代社会的快速发展,极大地改变了个体生活和生存的空间范围。现代民族国家疆界的日渐明晰,使得边疆成为各种文化的交汇之地,是国家意识形态争夺的关键地域。边疆特殊的地域文化、族群文化与国家文化之间的相互碰撞,构筑了边疆地区独特的社会生态。尽管现代通信技术和交通设施极大地改变了群体的交往空间,但是特定的空间仍然是形塑群体关系的重要条件之一。面对面的群体交流仍然是保证群体情感得以形成的重要依赖。在个体日常生活之中,“微观社会空间主要与日常生活相关联,如家庭、社区、公共场所等;
宏观社会空间超出了个体日常生活领域,比如社会运动、全球化、移民等。”②邓志强.时空转换下当代青年社会认同的新特征及影响[J].中国青年社会科学,2018(4):56-62.

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形塑在边疆治理体系之中独特的地位源自边境地区独特地缘、社会、人文环境的独特性。在我国广阔的陆地边疆分布着大量的跨境民族,其“政治上的敏感性和文化上的变异性”③金春子,王建民.中国跨境民族[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5:12.特征较为明显,对边疆地区的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形成和改变具有深远的影响,其在国家治理体系之中的地位和作用被极大彰显出来。边疆独特的自然地理、人文环境使得生活于这个过渡地带的居民受到两侧国家力量的复合性影响,构成了一个“过渡性社会”④(美)拉铁摩尔.中国的亚洲内陆边疆[M].唐晓,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170.,现代边疆社会形成了相对独立的经济生活、社会结群、文化生态和政治生态。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作为一种社会成员思想和行为定向的“价值体系”,它具有建构价值认同、论证政治合法性、约束社会成员行为、维护社会秩序等重要功能⑤张文彦,魏建国.国家意识形态认同探析[J].理论月刊,2010(12):67-70.。因此,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是现代国家合法性的根基所在,也是边疆有效治理的关键所在。民族国家的形成出现使得基于地理意义上的政治共同体取代了传统的血缘关系,同时也塑造了一个全新的认同体系和价值体系。这就要求社会将对公民权利为基础的国家发展和认同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历史源流:时间维度

共同体不仅意味着生活空间上的地域关联,还意味着社会关系中情感亲密度、社会凝聚力以及时间上的连续性。日常生活中那些较为平常和普通的历史事件和历史记忆往往是影响个体价值观念的重要因素。“社会时间对于社会成员而言有着不同的社会意义和情感,它是一种社会进程。”⑥邓志强.时空转换下当代青年社会认同的新特征及影响[J].中国青年社会科学,2018(4):56-62.同时,国家是集体记忆与民族历史的传承,国家认同是对历史的继承和延续。因此,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形塑总是在特定的时间中发展和演化而来的。人们对于集体记忆总是基于历史、现实与未来的复合。人们总是习惯从历史的发展演变中找到属于自我的生命坐标,在历史的进程中去发现自我生命历程的过去。个体的日常生活经历往往是影响和左右其社会政治生活认知的重要因素,是个体政治社会化的重要前提和根基。现代社会的世俗化进程,改变了人们对时间的认知和感受。“人类实践历史的具体的活动成为现代生活世界的基础,它改变了人们原有对生活世界的智性的认识方式,随之也改变了人们原有在共同体情感方面的归属方式。”①马俊峰.生活世界视域中的公民身份认同探究[J].阅江学刊,2014(5):101-106.

“日常生活的肯定、机械论科学、社会生活的归训化重建等在使世界去魅化的同时,也将我们越来越多地限制于世俗化的时间中,神圣性的崇高时间不断变得空洞和边缘化。”②韩升.生活于共同体之中:查尔斯·泰勒的政治哲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230.与此同时,现代民族国家之下的个体无法摆脱既有的历史传统的约束和限制。“中华民族共同体,就是以历史上积淀的中华民族为基础形成的以共善生活为价值导向、具有共同复兴关怀的中国国民聚合实体。”③孔亭,毛大龙.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基本内涵[J].社会主义研究,2019(6):51-57.各民族在历史发展和演进的过程中,共同缔造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伟大历史进程。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是各民族共同培育而形成的,是中华民族共同意识的历史源流。换言之,“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中国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巩固统一的伟大祖国的历史。”④习近平.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9-09-28(02).在现实生活中,边疆地区跨界民族同宗、同族同源的历史联系并未因国家边界的区隔而就此中断,相反却为相互日渐增多的跨界日常交往注入了动力,也在客观上左右和影响着边疆地区社会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塑造。

(三)共同体意识塑造的时空复合叠加:日常生活中的认同

个体国家意识并非先天的、被预设的,作为民族国家的主体的客观身份和真切感受需要在自我的生命活动中而逐渐获得,即“人的根本特征在于他始终是一种‘未完成的动物’,是一种逐步‘生成’自己的动物”⑤(德)恩斯特·卡西尔.人论[M].甘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87.。日常生活是人们一切活动汇聚点,它不仅是人们日常生活资料的获取与消费的场所,也是思想情感、精神生产交流的核心场域,是联结人类社会共同体的根基,是构成“世界的个人的全部活生生的感性活动”⑥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57-158.,“社会结构和国家总是从一定的个人的生活过程中产生的”⑦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51.。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塑造从根本上需要回归日常的生活之中才能获得最为可靠的现实社会支撑,一切的“现实的生活生产”都存在于“日常生活”的历史演变进程中⑧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58.。人的日常生活与国家活动存在诸多关联性,尤其是在现代政治体系之中,政治关系的社会化进程不断加强,以国家为主体的政治活动开始更加深入地活跃到社会生活的日常之中。“生产、生活过程的政治化、仪式化,以仪式表演呈现的政治活动,改变乃至重塑了人们的观念领域和精神世界。”⑨郭于华.倾听底层:我们如何讲述苦难[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117.国家与社会关系开始更为紧密地融合,渗透更加显现。政治体系与社会生活之间总是相互塑造与掣肘的,使得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全部内涵和秘密都深藏于它的意向性对象——社会存在,即人们的实际生活过程中”①俞吾金.意识形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73.。由此,生活化是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塑造的必由之路。

在传统社会结构体系之下的边疆社会总体上保持着相对的稳定性,个体对周围环境的认知相对熟悉,生活的重复性程度较高,个体与群体的同质化相对容易达成和维系。现代化进程改变了个体的时空观念,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模式和范围已经被彻底重塑和改变。现代社会超时空情境的快速转换赋予了整个社会更加复杂多变的社会认知。个人长期依托的传统“社会关系从彼此互动的地域性关联中,从不确定的时间的无限穿越而被重构起来的关联中‘脱离出来’”②(英)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的后果[M].田禾,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18.。这种抽离机制极大地拓展了个体认知的时间和空间范围,也改变了个体的生存方式与生活方式。随着20世纪中期中国政治制度转型发展,新的国家观念广泛传播,国家政权组织体系的再造,国家强化了对边疆社会日常生活的管控,个体与国家政治生活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密。现代民族国家通过现代政治方式(公共政策、政治动员、公共产品的输出等),将个体广泛吸纳到新的政治体系之中,并深刻地影响和改变着个体的政治观念和日常生活。伴随着政治生活的日常化、生活化,国家治理谋划不再专注于意识形态的目标,而着意于一切“活着的人”需要解决的共同问题,这将政治活动与边疆地区社会个体的日常生活有机联系起来。现如今的边界不仅仅是国家政治权力中心的体现,而且是族群文化、国家认同感的反映③Hastings Donnan and Thomas M. Wilson. Borders:Frontiers of Identity,Nation and State[M]. Oxford and New York:Berg,1999:4.。

日常生活是个体精神世界存在的时空载体,也是共同体意识塑造的基本场域。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塑造不仅要注重阐释、宣传、教育,还需要回归到个体(群体)的生活实践之中。从根本上来看,共同体意识的形塑源于生活,终于生活。日常生活的现实是个体意识选择、情感归属的起点,也是其行为活动的终点。共同体意识是人们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产生的一种情感和意识上的归属感,是把人们组织起来的凝聚性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讲,“生活政治便是一种生活方式的政治”④(英)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现代晚期的自我与社会[M].赵旭东,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98:251.。共同体意识的形塑是在多种文化性与结构性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人们对国家的遵从和认同,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对于国家的预期判断,也是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所能够体验到的各种国家共同体福祉的积极表达。现代社会生活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深刻地影响和改变着个体的社会认知和价值观念。边疆社会构筑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情境”,日常生活体验成为左右社会个体主观感知、情感与判断的核心要素。

在国家主权和政治整合的驱动之下,边疆社会群体的国家意识和观念在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与发展的同时,市场经济发展带来的社会利益关系的调整、政治治理转型引发的意识认同的变化、社会变革与文化变迁都极大地改变了个体认知生态。个体“建构国家认同的方式、途径也随之发生变化,人们对身份的界定不再基于规定的社会角色,更多的是依据自己的选择”⑤Audi,R. Nationalism,patriotism,and cosmopolitanism in an Age of globalization[J].Journal of Ethics,2009(13),365–381.。边疆地区的国家共同体意识受制于复杂的地缘生态和社会生态,传统社会相对稳定的精神世界追求被转型过程中各种新的价值观念取代,传统意义上维系社会共同体存在和发展的内在价值要素在强大的现代性洪流浪潮席卷之下逐渐趋于式微。

(一)利益关系调整凸显了理性意识的膨胀化

伴随着现代化转型进程快速推进,边疆社会的利益重构与社会重塑也深入推进。边疆社会转型过程既是现代性的获得过程,也是传统社会去魅和既有利益格局的解构过程,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带来转型的危机和发展的阵痛。市场经济利益关系的嵌入,尤其是利益冲突的加剧使得“每个他者都具有不同程度的‘负面外在性’”①赵汀阳.天下的当代性[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239.。边疆地区社会个体基于理性判断、选择往往具有更加明显的目的性。从本质上来讲,认同仍然是利益汇集的结果,共同体意识的塑造在根本上源于对自我利益的认同。“人类的族群认同还是自利的。族群认同的工具性、现实性是其最基本的本质。所谓由共同历史记忆产生的根基性,仍是现实利益下凝聚人群的工具。”②王明珂.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252.利益仍然引领民族国家共同体认同的核心力量。

在理性的物质利益论看来,认识理性化的个体将有意识地以最小成本追求“自我利益最大化”,强调人在政治活动中是理性的,会选择能极大化个人利益的方案。③Converse P E. Assessing the Capacity of Mass Electorates[J].Annual Review of Political Science,2000(1):331-335.市场经济的发展和社会流动性的增强,更加凸显了个人本位、竞争性交换、利益最大化等现代化价值原则成为个体日常生活的常态逻辑。个体“正是在群众做出最致命选择的日常生活的私人化领域里……而新商品则连接着加剧异化的整个意义结构”④徐崇温.西方马克思主义[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406.。社会价值体系失去了必要的精神支撑,空虚和无意义感充斥社会之中,人们往往把外部事件与自我的需要和欲望联系起来,只追问“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个体更加热衷于自我实现所带来的欲望的满足感,而较少顾及自我的行为给社会和他人的感受。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快速推进,极大地释放了边疆地区社会被压制的经济理性,边疆社会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需求日趋多元和迫切。但是,由于我国边疆独特的地理自然环境,市场经济发育相对迟缓,社会经济状况总体滞后,极大地限制了边疆社会个体自我发展的能力和空间。边疆社会个体对改善自身生活的迫切愿望与现实发展相对落后形成了一定的反差。

与此同时,物质生活水平的改善与提升也在客观上改变了个体的心理认知,已有的公共产品和服务在赢得个体国家认同的“边际效用”递减效应开始显现。市场理性意识深刻地改变了个体的社会认知和行为选择,消费文化的需求彻底被释放出来,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政治淡化的倾向,使原有政治价值系统的认同被削弱。对国家而言,地域间差距将会不可避免地扩大,而对于边疆地区而言,将会在一定程度上流失守土护边的有生力量。在市场经济体系之下,在各种资源和利益竞争过程中,边疆地区的社会个体往往处于相对的弱势地位,也带来边疆社会个体内心世界焦虑感的滋生,极易带来因为挫败感产生的排斥心理和极端情绪。凡此种种,皆指向一个总问题:随着形势发展,中华民族面临虚化的危险。⑤周平.再论中华民族建设[J].思想战线,2016(1):1-8.个体对民族国家的自豪感会伴随着人们对物质生活水平习以为常的认知形成而逐渐降低。正如英国学者西尔斯所指出,“事实上,似乎经济增长不仅不能解决社会和政治上的困难,而且某些类型的增长实际上会引起这些困难。”①(美)塞缪尔·亨廷顿.现代化:理论与历史经验的再探讨[M].张景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46-47.民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有了更好、更高的诉求,对利益分配不均和社会公平等失衡问题更加敏感。一旦政治系统无法及时回应边疆社会这些基于民主、法治、生态、情感、利益方面的诉求,往往容易降低边疆地区个体对共同体的认同,消解共同体意识。

(二)国家治理转型带来了意识认同的离散化

政治认同是在一定政治环境之下的产物,政治结构的系统性变革与调整,必然会导致政治认同的内在特性与政治结构之间的张力产生。对于身处在现代国家体系中的个体而言,国家是一个无法摆脱的客观存在。但是,国家作为一种抽象的“想象共同体”存在,这种联系时常又是模糊不清的。对于普通个体而言,国家时常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远离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国家是人们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国家又是遥不可及,且充满模糊的。边疆地区社会频繁变动的政治现象、多元的政治结构体系、既有认同的惯性都在客观上冲击和影响着边疆社会国家共同体意识养成。在革命年代,国家政治力量深入地嵌入边疆社会生活之中,狂风暴雨般的集体主义政治动员深刻地影响和改变着边疆社会个体的日常生活,成为主导其国家认同的核心力量。在“解放和进步”政治话语体系之下,个体日常生活中的国家共同体意识更多是基于政治动员之下的热情和激情。这种基于社会个体生活诉求的政治动员,将传统帝国时代强大且远离边疆社会的国家政治权威全面而彻底拉入边疆地区社会个体生活之中,并形成持续而稳定的支持与忠诚感。党和国家通过革命将现代政治关系逐渐内化到个体的信仰体系之中,并整合到地方性知识系统当中,成为主导人们日常生活的精神和价值依赖。

进入后革命时代,个体不再拘泥于政治体系约束和限制,逐渐从国家政治动员、控制之中脱离出来,社会生活不再单纯围绕着国家政治而展开,转而回归到日常生活之中。国家政治的宏大话语不再像以前一样能够激动人心,神圣的国家共同体意识也逐渐“祛魅化”,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渐行渐远。在功利主义、理性主义、消费主义思潮等多种复杂的思潮之下,价值空虚、信仰多元等思潮在个体的日常生活之中不断蔓延。基于地方性、民族性的地域性意识开始逐步在边疆社会群体之中逐渐复兴,而建立在这些认同基础之上的社会共识正在这样的进程中逐渐销蚀。“日常生活中一直暗含着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冲突和抵触,表现出日常生活观念从‘泛意识形态’到淡化意识形态再到‘去意识形态’的变化。”②吴学琴.日常生活化的意识形态与新中国流行语的变迁[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0(3):75-83.国家在应对边疆社会治理转型中不可避免存在一些治理“短板”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对共同体弱化了共同体意识的形塑。同时,国家治理理念从“权力本位”向“权利本位”转变③夏志强.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逻辑转换[J].中国社会科学,2020(5):4-27.,使得边疆社会公共生活的关注点发生深刻的变化。

(三)社会发展变革引发了意识认同的模糊化

现代化进程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的不断变化与破坏,以及不断开启原来不存在的选择。快速流动、急剧转型使得个体化社会愈加复杂化、多样化,传统社会认同的一致性被解构,现代社会价值的信仰不再依赖宗教或崇高精神的驱动。在吉登斯看来,现代性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改变着人类社会,“在外延方面,它们确立了跨越全球的社会联系方式;
在内涵方面,它们正在改变我们日常生活中最熟悉和最带个人色彩的领域”①(英)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的后果[J].田禾,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4.。宏观社会结构的时空变迁必然冲击社会成员微观层面的行为和心理,人们对事物的认识(包含着国家意识)往往会随着变动不居的事件、潮流和现实需要的变化而发生改变。新的社会结构形态还处在不断发展变化之中,缺乏一种稳定的社会生态。社会的变革表现出来的巨大反差和调整,碎片化的生活方式深刻地改变了边疆地区社会个体的知识和心理认知。“随着每一次社会制度的巨大历史变革,人们的观点和观念也会发生变革”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240.,个体化使得边疆社会个体行为带有较强的功利性、随意性、即时性,这也使得社会共识往往难以形成清晰叙事,社会共识难以达成,并可能导致边缘性人格障碍③(比)保罗·沃黑赫.身份[M].张朝霞,译.花城出版社,2018:36.。社会的原子化和生活的碎片化相互交织,个体对自我的认同和对集体精神和意识的认同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空场”的状态,多元化的社会生活影响着共同体意识的生成基础与条件。

边疆社会空间的要素重组、秩序重建等剧烈变革使得整个社会呈现空间更加开放、多变的特征,个体从传统的社会网络中“脱嵌”出来,传统的意义价值已经逐渐“分崩离析”,逐渐远离了个体生活场域。同时,现代边疆作为“多孔的藩篱”的前沿地带,社会流动性和开放性极大改变了边疆传统社会意义和价值。“在传统已经很大程度被日常生活例行化所代替,‘意义’已经落到了私人和公众的边缘的条件下”④Anthony Giddens. A Contemporary Critique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M].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1:194.。现代生活的生存态度、价值观念、心理结构、活动方式重塑甚至是颠覆了传统社会人们已有的社会认知、观念和行为取向等智性活动,解构了传统共同体意识认同的宏大叙事特征,原有的共同体情感方式也随之崩塌。个体化逐渐取代了共同体生活的生活方式,这使得共同体成员之间疏离不断加快、加深。个体的身份(群体)意识开始出现了聚合与分裂并存的格局。在日益加剧的多样性和不确定性中,“部分人有可能会转而寻求传统社会结构体系的支持,以消除自身的不安与紧张,这往往形成对国家权力结构的疏离感和无助感。”⑤邹荣.变革时代图景下边疆治理转型与国家认同的重塑[J].楚雄师范学院学报,2021(4):59-67.一方面,个体在现代化进程中,出现了新的意识认同的聚合。现代化进程使得边疆地区社会个体面临着“一连串旧的社会、经济和心理信条全部受到侵蚀或被放弃,人民转而选择新的社交格局和行为方式。它意味着人们在态度、价值观和期望等方面与传统社会的人们分道扬镳,并向现代社会的人们看齐”⑥(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王冠华,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31.。同时,现代生活理念与技术的广泛运用,使得边疆地区逐渐成为社会信息、舆论的集散地。现代化进程极大地改变了普通社会个体意识认知与宏观意识形态的聚合形式。现代国家政治权力和政治意识对个体生活的影响更加突出和明显。原有的生活世界变得日趋多样化、碎片化,地域内的社会关系逐渐趋于疏远化,彼此之间的社会距离被拉大。另一方面,现代社会人的个性化空间获得极大释放,使得次国家身份认同更易受到重视和关注。社会分工协作进程的深度推进,加剧了个体与共同体之间的张力,尤其是在外在的物质利益、非均衡性发展要素的刺激之下,极易导致边疆地区人们对现实生活的对比反思,其中不免包含大量诸如狭隘的民族认同、负面认知。“人的个性开始成长,出现了游离于集体意识之外的倾向,个人的反思和批判意识得以培育,人们一旦学会了反省,思想就不能不产生分歧,思想一旦在质上和量上都随人而异,那么国家的离心力就会逐渐增强”①(法)埃米尔·涂尔干.社会分工论[M].渠东,译.北京:三联书店,2000:113.。“现代化、经济发展、城市化和全球化使得人们重新思考自己的身份……国民层次以下的文化身份认同和地区认同比广泛的国家国民身份更受关注”②(美)塞缪尔·P·亨廷顿.谁是美国人?美国国家特性面临的挑战[M].程克雄,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10:11.。

从整体上来看,处在现代化进程中的边疆社会处在一种“回不去的过往,走不到的现代”困境之中。“生活政治”多样化、文化边界的模糊化以及集体意识离散化凸显了社会变革对个体观念与行为的冲击与影响。处在边疆社会场域中的人们在日常活动中潜移默化地受着多种多样的社会意识的“熏陶”和控制,并在不自觉地选择、接受特定的意识形态。这在为国家共同体意识嵌入提供了契机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带来多元意识形态对共同体意识的塑造的冲击。边疆地区社会原生性的语言、文化习俗、知识结构与现代社会的知识体系之间的鸿沟,往往容易加剧个体在失去控制后的焦虑和无力感。社会变革造成的个体身份与地位的落差,极易让社会个体以较为惨痛的代价来获取对现代性的适应。一些消极(甚至是极端)的意识可能滋生,这种张力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心理根基。

(四)文化多元化诱发了共同体意识的多元化

个体的行为活动不仅受其社会地位的影响,而且还受其所处的文化情境影响。现代民族国家是基于传统国家“世俗化”的转型而来的,世俗化进程总是与现代性交织在一起。伴随着现代性的进一步加深,其内在的隐忧也逐渐显现,正如泰勒所言,“意义的脆弱感、庄严感的消退、日常生活的空虚与平淡”,这些也必然呈现到边疆地区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并左右着社会个体行动。现代性所塑造的个体深刻地为工具理性所影响,并使其成为主导个体社会生活的精神支撑,因为“人是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统一个体,他被赋予了理性、意识和行动能力”③Hall,s . Modernity and its Futures[M].Polity Press,1992:275.。个体意义和价值理性成为影响和改变个体重要影响因素,共同体意识日渐式微,生活的原子化日渐加强,意义碎片化、认同危机和虚无主义正在逐渐挤占社会个体的精神世界,传统社会“机械团结”逐渐坍塌。在现代个人主义文化倾向更加凸显的背景之下,个体的价值和文化偏好往往会围绕着自我展开解释。在社会互动中,个体的社会角色、身份符号与行动能力,都在自己的行为解释框架中被赋予意义,这种差异化的圈层认同在一定程度上淡化、消解了国家共同体意识。“以多元和分化为特征的价值比较和价值批判,同社会共识的价值底线之间不无矛盾和困惑,影响着当代社会的政治认同。”④詹小美,王仕民.文化认同视域下的政治认同[J].中国社会科学,2013(9):27-39.

人们的日常生活时刻都受制于特定的文化体系和情境之下,每个人的行为总要受到特定的文化内在指引和制约。“地方传统是延绵地展开的社区历史的一部分,它的构成不单纯是落后的‘集体符号系统’,而是由一定的社会交往规则、空间分布和行动领域、社会经济模式以及人对社会生活的解释所组合。”⑤王铭铭.村落事业下的文化与权力——闽台三村五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148.在长期的日常生活交往过程中,边疆地区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行为方式和行为规范,并逐渐内化为边疆地区社会的“集体信仰”。这些“基于血缘和地缘关系构造的社会生活场域经常惯性地表现为超越国家实体边界的记忆共同体和意义共同体”⑥谷家荣.边民生活政治:滇越跨境民族的记忆、心境与行动[M].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1.。边疆地区独特人文地理环境塑造了边疆地区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内在特性,边疆地区有着特殊的地理位置、独特的历史文化、鲜明的宗教信仰、重要的战略地位,是国家间意识形态交汇、渗透和争夺的复杂区域。伴随着全球化进程和社会转型变革的深入发展,快速的时尚节奏呈现出迷人的多样性。

边疆社会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的宗教信仰、文化传统、群体归属、价值观念等方面相互传递,并互相影响,成为形塑国家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变量因素。近年来,由于受国际和周边邻国复杂政治局势的影响和冲击,地处多元文化汇聚的边疆地区受到民族主义、个人主义、民粹主义等多元主义意识形态力量的影响也进一步显现,成为左右边疆地区个体政治认同的重要因素。少数边疆地区的个体受敌对势力和敌对分子的鼓动,极易被蒙蔽、蛊惑,严重威胁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边疆地区的塑造、传播与传递。正如亨廷顿所言,“现代化免不了带来异化,沉沦颓废和无常等一类新旧价观念冲突造成的消极面。在新的技能、动力和才智能在社会上站住脚并创立新的社会组合之前,新的价值观往往会破坏社交和权威的旧基础”①(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王冠华,等译.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9:34-35.。在内外部因素的刺激和影响之下,边疆地区社会文化变迁改变了共同体意识生成的社会文化生态。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面对边疆地区社会生活的种种巨变,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我国边疆治理的重要议题。现代边疆地区时空的急骤变动源源不断地制造着不安全感与不确定性,迫切需要寻求一种集体的安全与确定性。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全体中华儿女在长期日常生活交往过程中不断发展、演进过程中年逐渐形成和缔造的,是边疆地区各族人民共享的精神文化根基。人们对于国家共同体的认知、认同,绝非仅仅依靠“想象”就可以实现的。国家共同体意识不能仅依赖于内在自发形成,还需要外在的主动建构和塑造。同时,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一种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具体呈现,必须要有一个相应的生活世界作为支撑,需要将共同体意识融入日常生活之中,使之成为个体的情感依恋、历史记忆、共同信仰、价值诉求和认同自信。唯有如此,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才能够获得最为稳定、持久的认同。

(一)让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成为边疆社会的情感依恋

意识的形成和延续在本质上属于主观性认知与选择的结果,个体对某种意识的感知需要特定的情感因素作为支撑。对于现代国家而言,如果仅仅依靠权力来塑造和完成对社会意识形态强制性整合,显然很难触及社会个体灵魂、心灵的根本所在,甚至会在一定程度上遭到疏离、阻隔和排斥,无法催生民众对国家共同体意识的真实认同。边疆地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进程,必须要让其成为边疆社会个体的情感依恋。

第一,有效激发出边疆社会人们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出的情感归属和共鸣。生活在边疆地区人们“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一个一个具体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爱恨,有梦想,也有内心的冲突和挣扎”②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317.。人具有超越其他动物的情感属性,是区别其他动物的重要特征。在某种程度上来看,“人类之遵循规则,主要植根于情感,并不依靠理性过程”③(美)福山.政治秩序的起源:从前人类时代到法国大革命[M].毛俊杰,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42.,这就要求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必须要将边疆社会个体的思想和情感作为重要的考量,不断激发和增进边疆社会个体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思想共识和情感需要。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具体呈现,只有“被群体中的人们所共同接受才能在群体中维持下去”①费孝通.论文化与文化自觉[M].北京:群言出版社,2010:391.。铸牢边疆地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其核心环节就是要争取边疆各族人民自发的认同与拥护,其主要手段就是加强党对边疆社会意识形态工作的全面领导,其主要的方式就是采用潜移默化的沁润,让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嵌入到边疆社会个体生活的各个领域。因此,要让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边疆社会处在一个共同的“剧场”之中,才能“视而使之明,听而使之聪,思而使之正”②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328.,让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成为个体身份认同的需要、文化心理的根基、情感活动的定势。

第二,不断提升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吸引力、凝聚力、号召力。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历程来看,“人的本质是人的真正的共同体”③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394.,共同体是人类生活延续和发展的本质属性和生存方式的根本,单个的个体无法摆脱(脱离)共同体而单独生存和生活。“共同体是一个温暖舒适的场所,是一个能够互相依靠对方的地方,这里的人们是安全的、友善的。”④齐格蒙特·鲍曼.共同体[M].欧阳景根,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2-3.作为真正共同体的现实存在民族国家共同体意识,是推进和实现个体共同体生活的价值目标和行动导引。因此,共同体意识不仅要描述中华民族历史演进的过去,呈现中华民族不断发展前行的现在,而且还要不断丰富和发展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未来,为生活在当下的人民提供未来美好生活的蓝图,给人希望与进取的力量。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构成了全体中华儿女行为活动意义的重要来源,对这种特定身份的认同不仅可以“给人骄傲与欢愉,而且也是力量与信心的源泉”。党和国家需要积极致力于用“贴近现实、贴近生活、贴近人民”意识引领边疆社会,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边疆社会现实生活中解释力、说服力、公信力,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讲述好“好故事”,传播好“好声音”,传递好“正能量”。只有让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思想、文化、符号成为边疆社会个体日常的行为和交流方式,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才能真正成为广大边疆地区人们的一种生活需求。

第三,要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价值融入边疆地区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民族国家共同体作为现代政治生活的重要构成部分,已经与人类社会生活如影随形。现代公民的一举一动都无法超越国家的藩篱之中。在法国“新派哲学家”看来“国家和权力乃是社会生活的基本组成部分”⑤(英)安东尼·吉登斯.民族—国家与暴力[M].胡宗泽,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32.。对于边疆社会而言,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富有深刻现实生活意义的思想和学说,在很大程度上弥合了边疆社会不同文化之间缝隙,将共同体文化视为整个社会共同体共创、共享的文化价值体系。共同体思想“不是一种‘奢侈’,对它可有可无,而是集体生活自身的条件。它可以帮助个体彼此照顾,具有共同目标,采取共同行动”⑥(法)吉尔·利波维茨基,塞巴斯蒂安·夏尔.超级现代时间[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111.。以国家共同体意识为根基的政治认同的塑造,需要源自共同体社会的整体生活方式的形成为前提。这种生活方式兼具了边疆、民族地域社会的内在特征,是全体社会成员共享的生活方式。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作用,必须嵌入社会生活,让人们在实践中感知它、领悟它。要注意把我们所提倡的与人们日常生活紧密联系起来,在落细、落小、落实上下功夫”①习近平.把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凝魂聚气强基固本的基础工程[N].人民日报,2014-02-26(001).。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中华各族人民在长期历史发展进程中逐渐形成和演化而来的,又通过回归到人们的生活中得以强化和巩固,嵌入边疆社会个体的日常生活,潜移默化地影响普通社会个体的政治感知和认同,并逐渐演化成为民族国家共同体的集体心理。当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成为边疆地区社会个体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并内化为“本来如此”需求时候,共同体意识就成为生活的内在规定性。

(二)寻求将国家意识历史记忆与现实生活的有机融合

个体对国家认同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基于个体自身在长期生活中所延续下来的以血缘亲属关系为依托的族裔共同历史传统文化的记忆。共享的历史记忆是建构起认同和信任的重要根基,因为“传统就是重复”②(德)贝克,(英)吉登斯,(英)拉什.自反性现代化[M].赵文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84.,这种传统可以满足人们对日常生活的重复,是一种历史的延续和确定感。同时,“传统是认同的一种载体”③(英)安东尼·吉登斯.为社会学辩护[M].周红云,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35.,通过对历史传统延续和发扬,使得传统以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嵌入边疆社会个体的日常生活之中,这对于变革时期的边疆社会个体的国家共同体意识的塑造而言就具有了历史的根基。历史传统是保障个体认知连续性、共享记忆和集体命运感知的关键所在。另一方面,基于特定地域空间、政治制度、经济体系所构筑价值体系的认同,进而对这个共同体产生的一体感(归属感),并最终形成政治意义上的集体认同。从日常生活的维度来看,集体记忆产生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过程,是历史记忆、文化符号与人民日常生活的共同作用的结果。

第一,要推动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边疆社会日常生活的符号化,构筑强大的国家共同体意识的话语体系。作为具有主观性的个体意识,只有在与之相匹配的状态之下才能具有同一性。人们的情感往往与其经历、思想、记忆组成紧密关联在一起。因此,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往往借助特定文化符号来建构起来的意义秩序和结构。因此,共同体意识的塑造需要借助相关的“符号共同体”④(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M].吴叡人,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12.功能的发挥,引导和塑造人们对民族国家共同体情感的产生。“国家是看不见的,在它被看见之前必须对之人格化,在它能被爱戴之前必须对之象征化,在它能被认知之前必须对之形象化。”⑤(美)大卫·科泽.仪式、政治与权力[M].王海洲,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7.国家作为共同体文化符号的主导者和缔造者,通过共同体文化的塑造逐渐消弭社会之中彼此的相互差异,使之趋于一致。同时,国家需要将共同体意识的相关理论转化为现实社会政治生活中日常符号,避免用过于学术的、深奥的甚至是灰色的表达,回归到大众的日常生活实践之中。日常化、生活化的符号象征往往能够激发出个体对于自我身份关系的内部群体认同感。共同体意识的符号化、图像化、生活化往往“使我们得以从不堪重负的琐事和压力中解脱,并且生活在一个有意义的世界中;
交流的终极性表现在:使人们共享对社群有价值的物体和艺术,促进意义的提升、深化和巩固,并形成共同参与的感觉”⑥John Dewey. Experience and Nature[M]. London:George Allen & Unwin Ltd,1929:185.。

党和国家要立足边疆社会个体生活实践,借助共同体意识的图像化去引导个体生活,通过象征性编码、价值观或政治仪式,如界碑、国旗、国界线、誓词、革命战争纪念场馆(博物馆、纪念碑、烈士陵园),或者阅兵、纪念仪式、周年庆典仪式庆典等具体符号的呈现,让边疆社会个体更加容易地感知和认识到中华民族共同体这一抽象概念。“表征外在现实或内在情感的工具或载体,而是转变为当代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即所谓视觉化或图像化生存”①肖伟胜.视觉文化与图像意识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4.,国家要立足于个体的社会生活的需要,通过将国家共同体意识符号化、具体化、图像化、日常化、生活化,不断缩短国家话语与社会个体之间心理距离,才能更好地从常生活之中培养和锻造边疆社会个体其对国家共同体依赖情感“习性”。正如沃黑赫所说,“一个社会稳定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导叙事的力量,它越强大,交流和身份的形成就会越稳定。”②(比)保罗·沃黑赫.身份[M].张朝霞,译.广州:花城出版社,2018:36.铸牢边疆地区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根本上依赖于国家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蕴含价值和理念转换为民间话语,凸显国家话语的凝聚力和亲和力,实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生活化”与“大众化”,不断增强边疆地区人民的政治属性(国民归属感)。

第二,要实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边疆社会个体生活的有机融合,在现实生活中发现对共同体历史记忆。日常生活中有关共同体的历史记忆和共享的身份意识,可以激发起公民持续不断历史、文化、血缘的主观情感,进而增进其认同感和归属感。在安东尼·史密斯看来,用共享的记忆、神话、共同的价值观和象征来界定的文化共同体或文化集体比其他共同体更具有稳定性和持续性。③(英)安东尼·史密斯.民族主义:理论、意识形态、历史[M].叶江,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11:21.“‘集体记忆’在一个集体——特别是民族集体——回溯性的身份认同中起到了持久的作用。”④(法)阿尔弗雷德·格罗塞.身份认同的困境[M].王鲲,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37.基于共同体的文化、历史叙事与生活的符号极易成为联系边疆各民族人民情感的纽带,构筑起共同体成员的“意义之网”,并在特定的时空下产生共同的身份共鸣。各民族成员只有在“建构共享的历史文化记忆和共享的现实文化形式中,凝练出全体社会成员共同遵循的价值共识”⑤沈桂萍.培育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构建国家认同的文化纽带[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3):1-6.,守护好共有的精神家园,才能形成和熔铸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华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共同缔造了中华民族团结互助、相生相容的社会历史发展格局,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塑造奠定了坚实的“集体历史记忆”根基。“在过去,有共同的光荣和痛楚可以分享,在未来,有同一个计划需要实现;
同甘共苦、共同展望,这就是……更有价值的东西”⑥(法)厄内斯特·勒南.国族是什么?[J].陈玉瑶,译.世界民族,2014(1):59-69.。国家通过共同体意识的生活化、日常化将“国家这个政治意念转化成人们亲身经历的体验、情感和日常生活”⑦Martin-Barbero,J. Communication from culture:The crisis of the national and the emergence of the popular[J].Media,Culture and Society,1998:456-461.,将边疆地区人民对共同体的主体身份和情感归属投射在中华民族上,这种基于历史与现实的共同体精神意识(民族精神),既保持了与过去历史紧密相连,又与现实需要休戚相关。民族国家共同体内部共有、共享的精神文化符号是守护共同体成员精神家园的重要载体,包括共同体共享的历史传统文化、共同的集体历史记忆等,这些“被发明的传统”都是塑造共同体意识的必不可少的途径。只有通过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宏大叙事的“彻底地说理、严谨地阐释”,才有话语的“统帅”、价值的“引领”。只有将中华民族的“历史性”与“共时性”关联起来,才能增进历史与现实的有效对接,保障国家意识形态话语的稳定性、有效性和时代性。

(三)根植于边疆社会个体生活的国家信仰与价值诉求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催生全体中华民族儿女的共同体意识的精神食粮,是保持和谐稳定信仰与价值诉求。因此,基于共同体社会自身的信仰与价值是联结我国边疆社会各族人民的重要纽带,是有效疏解各种心理不适、焦虑甚至是抗拒的关键性力量,也是确立共同体社会内部核心文化的重要内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仅可以“丰富我们与他人的联系的纽带,促使彼此互助,并且可以帮助我们摆脱狭隘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生活”①(印)阿马蒂亚·森.身份与暴力——命运的幻象[M].李风华,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1-2.。

第一,根植于边疆社会个体的国家信仰。国家是现代人类政治生活不可回避的客观存在,只有将共同体意识融于个体自我规定性之中,并成为个体自我完善的中心所在,才能从根本上确保共同体意识的稳定性与持续性。个体在民族国家共同体中被赋予共享的各种权利和自由,往往能够激发出个体对政治共同体自发的认同与支持(主要表现为对国家共同体合法性的承认,对法律制度的遵守),并自愿地与政治共同体“同呼吸、共命运”。这种情感和认同的塑造将边疆地区社会个体身份与共同体情感寄托有机联系起来,给予个体必要的心理安全、归属和群体认同的情感支持,也为国家在边疆社会的治理提供了良好的社会心理基石。“基于国家共同体意识基础之上的国家信仰,一方面为国家共同体为‘元身份’的‘价值’渗透提供了日常生活的意义世界;
另一方面,这种意义世界能够获得普遍的承认。”②袁年兴.构建国家治理的社会心理基石:元身份的逻辑[J].社会科学战线,2018(7):210-217.对于边疆社会的个体而言,身处现代民族国家的人们只有“把自己嵌入国民国家的现实生活中,在心理上确立对自己国家的归属感和忠诚感,才能最终在统一的身份认同状态下获得自己的社会角色归属感并最终实现自我的价值”③石文亭.网络异化与大学生国家认同教育[J].青年观察,2014(6):5-9.。个体也只有在共享的价值体系之下,才能获得其“本体性安全”,防止“本体性焦虑”的扩散化。共同体意识的养成不仅有助于共同体符号的共享、共用,而且还在更大程度上需要确保共同体成员彼此之间的信任与交往,在共同体内部保持和谐共处、共生,使个体获得稳定的心理安全感。

第二,切实保障边疆社会群体合理价值诉求的实现。利益是人们介入政治生活的目的、内容和本质,也是激励和支配政治成员政治活动的内在动机。个体需要通过利益的满足与实现,保障自身的需要得以满足;
国家通过满足人们的需求,来赢得民众的对其的认同和忠诚。尤其是当超越性的理想世界幻灭之后,“意识形态的激励已没有效果,中国人寻求的是提高生活水平。”④李侃如.治理中国:从革命到改革[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142.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国家的凝聚力和国民对它的忠诚,便取决于国家保证个人福祉的能力”⑤(英)埃里·凯杜里.民族主义[M].张明明,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4.。对于民族国家而言,通过利益激发民众的国家认同成为重要杠杆。在现代国家体系之中,国家获得国民支持、认同的关键在于是否能够持续保障其国民的根本利益,保障利益分配机制的公平性。国家作为物质利益和精神利益的供给者,通过有效的普遍的治理切实保障边疆社会个体的物质利益,创设“一种有价值的生活”的国家意识养成的自豪感和认同感。现代市场经济发展带来的身份建构和竞争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需要通过有效的利益整合机制,有效地维护和实现边疆地区国民的利益。新时代,铸牢边疆地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必须“紧扣民心这个最大的政治,把赢得民心民意、汇集民智民力作为重要着力点”①习近平.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 更好完成新形势下宣传思想工作使命任务[N].光明日报,2018-08-23(01).。

(四)以边疆振兴发展增强边疆地区个体意识认同自信

边疆社会发展是边疆治理的核心议题,贫穷落后历来是制约人类发展、造成社会不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斯大林曾指出,“如果以为社会主义能够在贫困的基础上,在缩减个人需要和把人们的生活水平降低到穷人生活水平的基础上建成,那就愚蠢了”②斯大林全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318.。边疆社会的全面振兴并不意味着可以完全化解在发展进程中面临的所有不稳定因素,但是却可以极大地减少利用边疆发展问题进行非法动员活动的发生。因此,边疆地区的全面振兴发展(尤其是边疆社会治理现代化)是确保国家意识获得巩固与发展的重要根基,是应对边疆社会治理难题的关键所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只是话语的宣传而存在,更需要通过实实在在的“生活存在”来影响和人们的行为活动。伊兹欧尼认为,“一个真正共同体的秩序是建立在这样一种社会结构之上的:它不断重构自身以回应其成员的真实需要,而不是仅仅(或主要)靠对成员进行社会化使之接受共同体的要求,或是采取控制的过程”③Amitai Etzioni.The Responsive Community:A Communitarian Perspective[J].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1996:1-11.。国家采取有效措施及时、有效地回应边疆社会发展的现实需要,从而避免“回应性困境”④(英)安德鲁·海伍德.全球政治多棱镜[M].白云真,罗文静,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17.的发生,是保障共同体意识得以维系、巩固和发展的关键性举措。由于边疆地区由于自然地理恶劣、社会资源不足、社会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是地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典型代表,边疆地区与内陆地区的发展差距并非短时期内可以弥合,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在边疆地区更加明显地凸显出来。党和政府需要积极致力于边疆地区振兴发展,积极推动边疆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进程,不断提升边疆地区各族人民在衣、食、住、行及就医、就学等方面的条件。边疆地区社会高质量发展、共同富裕进程的有序推进,将有助于边疆地区人民群众获得感和幸福感的切实增强,边疆各族人民在共创、共学、共事、共享、共乐的社会环境中也能增进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情感归属、心理认同。

边疆地区社会经济生活水平和质量的提升是激发和推动国家共同体意识提升的重要依靠。“经济发展不仅仅是一个技术性问题;
它是政府可资利用的一个战略。”⑤(英)詹姆斯·梅奥尔.民族主义与国际社会[M].王光忠,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9:139.为此,党和政府要进一步强化国家边疆治理的能力和边疆治理思维意识。国家推进边境治理体系建设过程中,需要着力考量在边疆社会生活中的基于地缘、血缘关系所形成的群体意识内在诉求,并从国家政治制度设计和运行层面上给予及时回应,确保社会发展的成果真正惠及边疆社会所有人。生活在边疆地区的人民能够感到国家制度和公共福利确立起来的“个体安全感”,其对国家认同和国家共同体意识往往能够油然而生。因此,边疆社会“发展要落实到改善民生上、落实到惠及当地上、落实到增进团结上,让各族群众切身感受到党的关怀和祖国大家庭的温暖”⑥习近平.坚持依法治疆团结稳疆长期建疆 团结各族人民建设社会主义新疆[N].光明日报,2014-05-30(01).。只有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转换为现实生活的切身体验,边疆地区个体才会形成获得感、幸福感和归属感,才能从心灵深处增强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认可、认同。

边疆的振兴发展离不开社会个体自身不懈努力和奋力拼搏。作为一个历史发展悠久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中国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发展道路,这是国家边境治理需要充分考虑的一个内在要素。国家需要致力于推进民族团结、凝聚社会力量,不断提升边疆各族人民在推进边疆社会发展中进程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并将其内化为推动边疆社会和谐稳定发展的内生动力,积极助力边疆地区的现代化进程。在社会正义、政治稳定、政府制度、生活质量、社会精神生活、精神价值、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等各个方面,都“应成为自己模式的发达国家”①Chen Heng Chee.Democracy:Evolution and Implementation,An Asian Perspective,in Democracy[J].Asian and American Perspectives,es. Robort Bartley,Chen Heng Chee,Samuee p. Hentinton and Shijuro Ogata,ISEAS,1993:21-25.,也就是从本国的传统文化中吸收有益的成分,以中国特色的国家治理、边疆治理体系、治理制度和治理方案赢得边疆治理的主动。

国家共同体意识话语不能远离普罗大众的日常生活,其养成必须回归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才能保证其延续性和稳定性,防止因缺乏现实实践支撑导致的“悬空化”,也才能避免共同体意识脱离日常现实生活,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渐行渐远。同时,共同体意识的养成是基于特定的社会日常生活为基础的一种心理选择的结果。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应该仅仅只是一种“想象”,而是要根植于共同体成员的日常生活之中,只有将国家话语嵌入到边疆社会生活之中,增进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凝聚力,更好地发挥其在边疆社会个体日常生活中的解释力,而非“遮蔽”作用。生活在边疆的人民不仅通过日常生活来维持和延续其自然属性(个体生命),同时也借助日常生活来维系和延续其社会文化属性。日常生活构筑人类社会关系和社会结构的一个基础性领域,要推动铸牢边疆地区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真正发挥其凝聚人心、维系信仰、统一思想和指导实践的功效,必须将其回顾和嵌入到日常生活之中。我们只有“把微观世界的革命置于生活变革的中心,即通过对日常生活意识形态的重新占有,其真正目的是取得日常生活中的意识形态领导权”②揭晓.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大众化传播的日常生活维度[J].教学与研究,2015(6):66-74.,这也是新时代铸牢边疆民族地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关键所在。日常生活成为凝聚和铸牢共同体意识的出发点和立足点,以边疆社会个体为主体,围绕边疆社会个体的日常生活,寻找铸牢共同体的契机,赋予共同体意识日常生活的内涵,寓共同体意识于个体的日常现实生活,在日常生活世界中充分发挥边疆社会个体的主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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