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眼前这座破败小三层楼的年代非常久远,通往高处的水泥台阶上落满了灰,两边的金属扶手也早已锈迹斑斑。小楼灰白色的墙体上浸满了黄褐色的水渍,有些地方的墙面已斑驳破碎,成块成块地往下掉,露出水泥原色。
王金沐站在小三楼的前面犹豫不决,她想她肯定走错地方了,这和她想象中庄严肃穆、窗明几净的场景差别太大,怎么可能是在这里!
所以,原本上了五级台阶的她又顺着落满灰尘的水泥地往下走,在拐角处碰到一个闷头走路的男子。
“请问,县劳动监察大队怎么走?”王金沐试探地问。
“就是这里。”男子听到王金沐的问话,像鸟雀一样从厚重的棉衣中探出头来。
“在三楼。”他指了指小三层楼,紧接着说。然后又像鸟雀一样将头埋进棉袄里,以防止好不容易酝酿的热气四下消散。
真冷,王金沐搓着手又一次走上水泥台阶。上到三楼,再穿过狭窄的楼道,走进一道有蓝色布帘的门,王金沐终于找到了“县劳动监察大队。”
办公室内,一个顶着散乱头发的男子把自己沉陷在烟雾中,使劲翻动着桌上的一本手册。听到响动,他从弥漫的烟雾中抬起头漫不经心看一眼来人,又将眼前的手册翻得哗啦啦作响。
此时,时间已至下午两点半,本应该是一天中光线最明亮的时刻,但小三楼狭小窗户里折射进来的光线落在东边的灰白色墙面上,令整个办公室的光线愈加昏暗。站在光线昏暗的大厅里王金沐颇感窘迫,她不知如何开始第一句话。
“你找谁?”大约两分钟之后烟雾男似乎想起了什么,低着头发问。王金沐感觉他对此时眼前的人和事有着极度的反感,但也不妨碍将清晰的声音从鼻腔深处推送出来。
“我不知道我应该找谁,昨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他是劳动监察大队的,让我来解释说明。”王金沐说着就在手机里查询,并报上电话号码。
听到王金沐的回话,那人将陷在烟雾中的头抬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王金沐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憷,便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号码是这里的号码,但不知道是谁打的,或许他还没来,你坐在椅子上等一会儿吧。”大约一分钟之后他给王金沐示意门口的位置,然后扭头看向窗外。
办公室进门的位置摆着几个蓝色的铁凳子,王金沐看一眼就觉得冷,所以她依旧站着。
“您好,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是谁打的电话,我从西城赶过来,离这里有一百多公里,家里还有孩子在上学,天黑之前我想赶回去。”五分钟之后王金沐小心翼翼地说。不知为何,王金沐总觉得她眼前的这个男士突然会暴跳如雷,将桌上的手册扔到地上,所以哪怕她再着急,也得极尽礼貌,轻声细语。
“要不你留下电话号码先回去吧,等我问清楚缘由再给你打电话。”办公桌前的男人并没有暴跳如雷,反倒用平和的口气对王金沐说。
王金沐被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懵了。昨天接到的电话里,有个男人口气强硬地说要她今天务必赶到县勞动监察大队说明情况,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所以,即便今天下着雪,王金沐一早就出发了。冬天的天醒得晚,早上八点太阳还没露面,穿行在马路上的人们都将自己穿成臃肿的火炉,他们步履匆匆,似乎再慢一些,自己身上的温度就会传递到生冷的空气中。因为天色模糊,他们的表情也同样模糊。车窗内的玻璃上雾气氤氲,王金沐也从倒车镜中看到自己的模糊的脸。
在行驶过程中,王金沐看到一些穿了橘红色衣服的环卫工人正在清扫地面上的雪,也有两名环卫工人正伸长了胳膊拿着扫帚敲打一棵榆树上的枯叶,井字桥底下已有揽工汉的身影,她前面一辆拉着活羊的小货车尾部冒着青烟……
所有一切看上去都井然有序。如若不是昨天那通电话,王金沐此时在雪地里行走也是井然有序的一部分,但她因为接到昨天的电话而显出一份额外的仓惶,她甚至有些羡慕站在井字桥底下等待主家上门的揽工汉。
“你们真是的,眼看着要过年了,他们可是一群弱势群体啊!你明天务必要来说明情况并解决问题,否则后果自负!”那个自称是民安县劳动监察大队的工作人员用这样的话语作为结束语。未等王金沐解释,他就挂断了电话。隔着电话,王金沐似乎能感受到那个人满腔的怨气。似乎,他将农民工的声讨声转化成怒气传递给了王金沐。
如果不是曾经嫌弃每月得到又存不住的工资,此时的王金沐也应该到了坐在办公室里对手下人颐指气使的年龄。而十年前王金沐上司的一次颐指气使促使她辞去很多人羡慕的工作,做了一名“奸商”。当然,“奸商”这个称呼是王金沐自己给的,但凡了解她的人都觉得她和“奸商”这个名号丝毫不匹配。
可是说来也怪,自从走上这条道,她会不时接到类似的电话。根据以往的经验,元旦和春节前后会是弱势群体讨要工资的高峰期,而他们的成功率在节前和年前会有大幅的提高。而今年的早些时候,王金沐亲自将需要解决的事情一件件出面处理,并认为处理得妥善得当,未留下任何让别人诟病的后遗症。她也认为不会再有类似农民工讨薪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她认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却在她吃着别人提供的盒饭时打破了。即便王金沐认为这一次电话并不能改变她已将所有工资发清的事实,但她在接到电话时依然惴惴不安。她甚至为自己十年前的那次冲动生出埋怨:好好的公务员不当,非要成为一名奸商,活该你受的!
此时,站在劳动监察大队办公室的她有一种胸闷气短的感觉,似乎办公室里的烟雾也正通过她的呼吸在她的肺部弥漫,粘稠成胶状。
“回去吧,我给你打电话。”一句轻飘飘的话在充满烟雾的空间里愈加没有重量。但是一百公里的车程,这鬼天气,让王金沐想起来就心有余悸。早上,她在洪荒一般的世界里前行,巨大的田野安静无比,只有几只鸟飞过凌冽的天空,它们飞行的速度很快,如箭镞一般不见踪影。由于冷空气附着在玻璃上遮蔽一部分视线,一只斜刺里冲出来的猫让她的车轮猛然间向左边偏移,几乎撞上隔离带。那一刻,汗水瞬间从王金沐的周身溢出。等她停下车检查的时候,那只猫站在高处的台阶上像一高贵的绅士审视着她。王金沐莫名想到一个问题:都说猫有九条命,是否我撞死了它,它又会活过来?现在想起来,那只猫的眼神有点像劳动监察大队工作人员的眼神。
现在,那个人说要她回去等电话。
其实王金沐在中午十二点十分就赶到了民安县城,她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上班时间,只好找就近的一家餐厅坐下来等上班时间。
餐厅里人声鼎沸,每个人都有一张鲜活的面容。他们从容地将肉放到烧烤架上,将沙拉装进盘子,再接一杯摩卡,吃得优雅而生动。坐在光线之下的人们接了大杯的啤酒,一口一口吞咽,餐厅的服务员端着餐盘熟练地穿梭在桌与桌之间。所有一切都井然有序,如若不是昨天那通电话,王金沐此时坐在餐厅里喝茶吃饭也是井然有序的一部分,但此时的她因为接到昨天的电话而显出一份额外的心不在焉。
她不断翻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虾,那些烤熟的虾已经蜷曲了尾巴,干瘪的身体早已脱离了厚重的壳。她吃完整个虾,将虾皮对接,排成一个假虾,再拨散,再接。她希望时间能在她无奈的等待中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她不自觉地对那些平躺在烧烤架的虾生出同情,这些虾成了盘中之物,只能任人宰割……
两个半小时,对王金沐来说冗长无比。很多时候她都是在观察别人的吃相,有人大口吃肉,有人吞饮啤酒。坐在王金沐对面的是一对母子,男生看母亲不停地吃,极力劝她少吃,说吃多了会胖,血压会高,还是悠着点比较好。但母亲又拣了大块的肉,大声对孩子说,我是掏了钱的!由于母亲过于强势的表达,孩子张了张嘴不再发表言论。
好不容易熬到上班时间,几经辗转,王金沐找到民安县劳动监察大队的办公室,她很希望自己的事情当天就能得到解决,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来回两百多公里的路上。可是现在,有人却告知让她回去等消息!
“可是我想处理我的事情,请你帮帮忙,帮我问问是谁打的电话。”王金沐近乎恳求地说。说完这句话,她很想给十年前的自己一个大巴掌。
“那你只能等,我们每个人都有分工,我手头还有一大堆工作,我帮不上你。”那人说完后又点起一支烟,将自己再一次沉陷在烟雾里。
办公室里烟雾的密度越来越大,王金沐忍不住咳嗽。这时,门外传来吵嚷声,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群人掀开门帘挤进来。挤进来的人群显得非常激动,他们高声嚷着,叫骂声连成一片。
大意便是说如果劳动监察大队不解决他们的问题,他们就要去县政府门口静坐,他们就去上访。
“我们是弱势群体,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弱势群体中的带头大哥以这样的话语作为结束语。
年末时节啊,正是弱势群体日渐多起来的时候!
比如昨天,王金沐也作为弱势群体的一员,参加了一次由三十多人组成的讨债会。
只是作为甲方的被讨者早早知道他们早上八点半要来公司的消息。等讨债小组的人员到达被讨公司的门口时,已经有人员在迎接他们。他们站在门口毕恭毕敬,满面笑容。讨债小组的大哥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大手一挥领着小组的成员就直奔集团公司的三楼,三楼是此公司的核心地带,集团的高层都在三楼办公。一听到声势浩大的脚步声,就有人从办公室里伸出头来一探究竟。
大哥是有经验的大哥,他派四五个人在楼道里走来走去,而自己坐在三楼会议室两只手往胸前一放翘着二郎腿不说话。
那些原本站在门口笑脸相迎的人此时也在三楼会议室里不知所措。其中一个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劲地说着“是是是”,在说话的同时还捎带着躬身点头的动作。
接完电话的他向那位一言不发的大哥说:这位先生,我们有话好商量,三楼是别人的地盘,我们能不能去八楼,八楼已经倒好水了,去了八楼你们有什么想法全部说出来,可以吗?
大哥依旧一言不发。
站在旁边的王金沐看着工作人员强装笑脸、卑躬屈膝的样子有点不忍心,便小声发话:要不我们去八楼吧,他肯定也有难处,我们不要为难他。经王金沐一说,其他人也附和。
“去八楼可以,但要是我们的问题不解决,我们继续返回到三楼,直到解决为止。”领头大哥一脸严肃地说。
“好说,好说,到八楼你们对领导说明你们的意思,我们也只是一个打工者,做不了主。”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达八楼时,会议室内倒好的茶冒着热气,桌上摆着水果,椅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似乎王金沐一行是前来参加会议的贵宾,和愤而前去讨债的行为没什么关系。
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别想用一杯茶,一盘水果就轻易打发了!于是,对眼前的茶水和水果都视而不见。
“先吃点水果喝点茶吧,领导一会儿就到。”工作人员一边说着,一边将水果放到每个人的面前。
“有话好好说呗,谁都有个难处,你们的难处我们理解,但是我们也难啊,谁知道我们的资金链会产生问题,这两天领导使劲想办法,你们别着急,事情一定会得到妥善解决,就是时间问题。喝点吧,喝点吧,再不喝就凉了。”
“我们哪有闲心到你们这里喝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讨要属于自己的债权,我们快要被债主逼死了,你们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能感受到我们的难处吗?”
听带头大哥这样一说,包括王金沐在内的众人都七嘴八舌地嚷起来,是啊,是啊,你们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们是我们,说不定你们还不如我们呢!
大家正说到情绪激动时,公司领导出现在门口,领导的出现引得大家的情绪又激動了一番,每个人都在悉数自己的苦楚和难处,似乎已经到了吃不上饭喝不上水的时候,甚至有人说今天要是不解决问题,那就吃住在这间办公室里,你们也别想安稳。
领导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见他不慌不忙坐下来,捋一捋额前掉下来的一丝发,神色凝重地说:大家好,听我说几句话,让你们花时间精力来我们单位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问题出在我们这里,就应该由我们承担,今天,我就一直陪你们坐着,和你们聊天,听你们说牢骚话,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各个环节启动要账程序,晚上下班之前应该就有回话。
大家一听领导的态度,也就安静了。有人开始喝桌上的茶水,吃水果。甚至有个老人往自己口袋里装了两个橘子,领导看见后说多装几个,没事的。领导甚至在中午的时候给讨债的人们要了加肉的盒饭,他们说盒饭的味道还不错。
正在王金沐津津有味吃着碗里的盒饭时,收到民安县劳动监察大队的电话。王金沐瞬间就觉得眼前的盒饭索然无味,她放下筷子,只喝了几口水就觉得饱了。
她待不下去了,每接到这样的电话,她的心脏就会被剧烈地扯动。于是便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场合。冬季的长风浩浩荡荡穿过街头,直往王金沐的脖颈里钻,她紧了紧围巾低着头往前走。她想,少一个王金沐不会改变今天讨债的结果,但明天去监察大队的结果是免不了的。其实,到晚上的时候讨债结果就出来了,领导说再给他们宽限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把欠款一次性付清。不管以怎样的方式收场,过程如何,领导最终在这单场博弈中取得了胜利。
今天,她的身份就有了转变,她一跃成为弱势群体的对立面,被别人用质疑的眼光审视,被拖延时间,而她还要小心翼翼地陪衬着笑脸。王金沐觉得,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愿意给昨天的领导一个月的时间。
此时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正在尽力地安抚着刚才进来讨要说法的人群。说只要他们有充分的证据,就一定支持他们的合理请求,会为他们讨回属于自己的权益。
那群人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但工作人员还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安抚他们,说解决事情是需要时间的,要调查的,只有调查清楚了才能让他们的权益不受损失。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不断地看向王金沐,他的眼神也在温柔和凶悍之间快速转换,王金沐侧身看向窗外,将背影留给他。
“你们回去吧,你们所有反馈的事情我们都记录在册了,我们这里工作人员较少,但我们会尽快给你们答复,这么冷的天你们不要跑来跑去,怪不容易的。”那群人骂骂咧咧地走开。未多时,又有一群人闯进来,骂骂咧咧的场景和所用词汇以及工作人员的解释和上一场的交锋如出一辙。
一下午,有三波这样的人群进出于劳动监察大队的办公室,王金沐看着他们进进出出,领略到这个破败小楼的繁忙,同时也为那个烟雾男的处境显出同情。如果换作王金沐,她可能无法胜任这样的工作,她有可能暴跳如雷。她可能会对弱势群体的对立面破口大骂:妈的,你们怎么就能拖欠他们的工资,我们工作这么繁忙,能不能理解一下!
可是如果王金沐真要是接到这样的电话,她会特别不爽,有事说事,你凭什么张口骂人,作为国家公务员,您的言行举止代表着国家的形象,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所以想象总是别开生面,但现实总是略逊一筹。
现在的现实是王金沐在逼仄的空间里等一个给他打过电话的人,而办公室现有的人要安抚不断来访的人,并将大小事宜一件件记录在册。这一天下来,会有多少火气在不同的人的胸腔里起起落落!
王金沐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又有人骂骂咧咧进门的声音,来人使劲跺着脚,听不清他嘴里含混不清的声音,但必然有一部分牢骚随着他跺脚动作四下飞溅。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王金沐的电话便响起来。
此人正是昨天给王金沐打电话的人。
“你为什么要拖欠他们的工资。”那人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王金沐。
“我没有。”王金沐说。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他们写的联名信,说你拖欠他们的工资。”那人拿出一份表格,表格里填满了数字,数字下方写满了人名,数字和人名上摁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手印。
“我确实没有,我并不认识他们。”王金沐说。
“到现在你还嘴硬,那这些人是无中生有吗?”
“我们可以当面对质,不能单凭一张纸几个手印就能说明问题。”王金沐说。
“你们这些当老板的总喜欢昧着良心,他们在夏天时干几个活,临过年也拿不到钱,你们倒是心安理得。”
“我没有。别人欠着我的钱,都已经三年了,我依然要不上。”王金沐说。
“我不管这些,你得把当下这个事情解决,否则我也不好交代,你要是不配合我们,我们只能移交司法机构。”
“你要我怎么解决?”王金沐问。
“如果你没发清他们的工资,就将工资发清,如果你发清了,就请提供证据。我们根据你提供的证据,给你答复。”
“还需要我做什么?”王金沐问。
“在我出具的文件上签字画押。”
王金沐与那群弱势群体的事情最终在劳动监察大队的出面下真相大白:王金沐将一项装修的工程承包给乙方,乙方找这些人干活,王金沐把工程款项结算给乙方负责人,乙方负责人下欠他们的工资,他们将王金沐状告至劳动监察大队。
事已至此,王金沐脱不了干系!
“你是甲方,在这件事情上你脱不了干系,要么你找到乙方负责人让他付款,要么你先垫付,你再和乙方负责人将剩余款项要回来,或者你让司法机关介入,追究乙方负责人的责任。我们这里的事情就得这样处理,作为弱势群体的他们不容易,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们的苦楚。”
“理解,理解,我正在全力以赴地理解!”王金沐本来想把这句话用高分贝的语调说出来,但是到最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一些叫酸涩的东西在她内心里蔓延,一直顺着身体往上游走,然后在眼睛里找到出口。
“我们也是没办法,工作性质就是这样,遇上讲理的还好,遇上不讲理的真是没办法。也有所谓的弱势群体仗着自己弱势的身份胡搅蛮缠,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更多的钱,作为我们也只能最大化地做到公平合理,因此我们也要付出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有时候觉得自己比那些弱势群体的人更弱势,他们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先骂一顿,好像欠钱的是我们。其实我希望我们的办公室永远没有人员来访,我们喝着茶,看着报纸,处处都是一番歌舞升平的样子。”
半个月后王金沐拿着劳动监察大队出具的处理结果从破败小三楼中走出来时又有一群人挤进那个小空间,争取他们的权益。
站在雪花飞舞的天空,冷空气又一次往王金沐脖颈里钻,她戴着口罩低着头前行,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空气里升腾,附着在眼睫毛上结了冰。她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三层楼,想着如果明年再来它会不会被搬迁。
“这鬼天气!”王金沐骂了一句。
此時,她所在的那个维权群的领头大哥又发了一条信息:时间过去了半个月,但是他们承诺给我们的事项没有进展,群里的兄弟们,为了自身利益不受损失,我们决定明天再去找他们,我现在发起接龙,请各位积极参加,如果有好的建议不妨在群里提出来,我们采纳。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建议,有人说不给钱就不回家,也不让他们下班;
有人说拿着帐篷住在他们办公楼里;
也有人说大家赶在八点半之前去堵他们的门,让他们上不了班;
也有人说找媒体曝光……
到最后王金沐也在群里发言:不如我们去找金融办吧,毕竟该单位是金融办监管的,如果他们对我们老百姓的诉求置之不理,我们就去找政府监管部门诉苦……
【作者简介】 李静,中国作协会员,青海省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员,出版散文集《今生有爱》。在《中国作家》 《民族文学》 《作品》 《当代人》 《青海湖》《西藏文学》等刊物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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