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艺术中以“芳”论琴现象解析

时间:2022-03-21 09:37:30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摘 要]“芳”在《太古遗音》中被列为“琴有九德”之一,用以品评古琴。“芳”在我国传统文化语境中是对美好品德的赞美。而“德”也被赋予深刻的哲学内涵。而在对“芳”的内涵理解的探讨过程中,缺乏对琴弦物理性能的关注,对“弹久声乏”中“久”的理解也产生歧义。而对这些问题的关注,是研究以“芳”论琴现象的应有之意。
  [关键词]古琴;九德;芳;音色;味
  [中图分类号]J6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233(2019)04-0004-02
  一、研究缘起
  就目前收集整理的资料而言,以“芳”论琴的现象最早出现在《太古遗音》中,该书将对琴器的品评概括为“九德”,“芳”为“九德”之一。原文中“芳”的表述为:“谓愈弹而声愈出,而无弹久声乏之病。”
  查阜西先生在《古琴的常识与演奏》一文中对“芳”的理解为:“弹大曲时,发出的音响要前后统一,音量音色自始至终都不改变。”[1]郑珉中先生在《旅顺博物馆藏“春雷”琴辨》一文中,将“芳”解释为“愈听愈美好”[2]。
  顾永杰、裴建华在《古琴斫制技艺中的音色》一文中,将“芳”理解为音色的“声学稳定性好”[3]。“琴体用木材经过适当处理,面板和底板用木材的比动弹性模量值越大,琴材材质、琴体制度、槽腹制度、灰胎的厚度和材质越均匀,则琴体的声学稳定性和结构稳定性越好。”[4]
  郭谂墨《斫琴家茅毅对琴人斫琴传统的继承研究》中谈及“芳”时提出:“越弹音色越响亮、透润、圆融,这与漆灰选择有关。”[5]
  据上述文献分析,目前在以“芳”论琴的研究中,存在问题如下:1.没有对产生以“芳”论琴现象的原因的探究,即表达芳香之意的“芳”,究竟是如何与古琴这件乐器本身产生联系的问题。2.在斫琴制作工艺中,涉及古琴灰胎、琴体声学结构等问题,但缺乏对琴弦声学稳定性问题的研析。本文将就这两个问题进一步阐述。
  二、以“芳”论琴现象的产生
  “芳”的本意是指芳香。但“芳香”就其字面意思而言,与古琴这件乐器似乎无任何联系。因此,“芳”不应从其本意层面理解。在查阅相关资料后发现,“芳”在我国传统文化语境中,与高尚的品德相关。《楚辞·离骚》中有云:“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意为:那些上古的君王治理国家以百姓疾苦为先,所以那些品德高尚的贤者都愿意拥护他。此处,“芳”与品德产生了某种联系,而此种联系在我国传统文献中并不是孤例。
  东汉大儒蔡邕曾在《刘镇南碑》中写道:“昭示来世,垂芳后昆。”意为:美好的品德给后辈带来福分。《晋书后妃傳上》中亦有“后承前训,奉述遗芳”的表述。其中“芳”应理解为“美好的品德”。
  但上述例证,只表明“芳”与“德”之间的联系,能用以解释为何“芳”被列入“九德”之中。但“德”是对人品格的概括,而非对器物品质的概括。因此,还须继续研析“德”与古琴这件乐器的关联。
  通过进一步收集整理资料发现,《尚书·皋陶谟》中就有关于“九德”的论述,原文为:“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其中,宽、柔、愿、乱、扰、直、简、刚、强是“行”,栗、立、恭、敬、毅、温、廉、塞、义是“德”。原文并不仅仅是在说九德,还有九种与之对应的行为。所谓“九德”,是“德”亦是“行”。
  有学者认为:九德“在本质上都是把‘德’和天、地、人的本质特性联系在一起做出的疏解。天刚、地柔、人直,集此三者之特性于一身的‘德’,其作为形上的最高本体范畴的意义和地位,是毋庸置疑的”。[6]
  由此可见,“德”并不仅仅是指人的品格,是对天地万物本质的一种阐释,一切具备灵性之物皆可有“德”。琴在文人士大夫群体眼中,无疑是属于灵性之物的范畴。因此,“德”与琴的联系就在这一逻辑关系中产生。而“德”作为一个哲学范畴,其具体内涵,可以根据对象的不同而产生变化。
  《太古遗音》中,“九德”的内容已经与《尚书·皋陶谟》中的内容从表面上看似乎有些大相径庭。其实,若仔细分析,“九德”中的“奇”,涵括了“轻”“松”“脆”“滑”四部分内容,分别是指木材的密度、木材的老化程度等四种物理特性。但这四种特性均与木材的传声特性有关。四种特性可分别进行论述,亦可合并论述。但若以“轻”“松”“脆”“滑”取代“奇”,“九德”则要变成“十二德”。而之所以仍沿用“九德”,或是出于对传统的尊重。“九”在我国传统文化语境中被认为是“至数”,即圆满之数。
  由此可见,“九德”中“芳”并不能理解为“香气”,而是对“德”的赞美之词。“德”也并不能简单地等同于品德,而是哲学层面上对人与天地万物本质的概括。正因如此,以“芳”喻琴,在我国传统文化语境中就显得恰到好处。
  三、对“九德”中“芳”的理解
  “芳”在“琴有九德”中的表述为:“谓愈弹而声愈出,而无久弹声乏之病。”对“芳”的理解的文献资料中,查阜西与郑珉中二位先生的阐释具有代表性。
  查阜西先生的理解为:“弹大曲时,发出的音响要前后统一,音量音色自始至终都不改变。”[7]而郑珉中先生理解为“愈听愈美好”[8]。顾永杰、裴建华从琴体的声学稳定性角度阐释,更接近于查阜西先生的理解。而郭谂墨从古琴的漆灰角度的解释则与郑珉中先生的理解有些相近。这其中各有各的道理,但相关研究中,缺乏对琴弦稳定性问题的讨论。
  琴弦音色的稳定性与古琴演奏音色关系密切。琴弦附着在琴体上,一头固定在雁足处,另一头与琴轸相连。琴弦在振动过程中,在龙龈与岳山两处,通过弦振动引起琴体振动。
  在古琴上弦工作完成后,琴弦、琴体均处于紧绷的状态之中。琴体与琴弦相互作用,相互受力。琴体对琴弦的力,使其处于充分拉伸状态。琴弦也必须产生足够的张力,才能使琴体达到振动的临界点。就琴弦而言,能否弹奏出最优质的音色,取决于琴弦能在多大程度上保持最佳状态,取决于琴弦的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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