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是会飞的花朵,是曼妙绝伦的舞蹈家。身姿优雅、色彩斑斓的蝴蝶备受文人墨客的青睐。春天里,看到花枝上彩蝶蹁跹,诗圣杜甫的快乐跃然纸上,成就了《江畔独步寻花》:“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要说对蝴蝶最为痴迷的人,也许非北宋诗人谢逸莫属。他创作了300首蝴蝶诗,其中不乏佳句,如“杜鹃飞破草间烟,蝴蝶惹残花底露”,因此人送外号“谢蝴蝶”。
提起蝴蝶,人们不免要将其与飞蛾比较一番。的确,它们有很近的亲缘关系,是鳞翅目昆虫的两个大类。它们都是完全变态发育的昆虫,一生要经过卵、幼虫、蛹、成虫四个形态完全不同的发育阶段。卵和蛹不吃不喝不动、外表上都处于静止状态,暂且不去管它,我们先来了解一下蛾蝶类的幼虫和成虫吧。
爱恨交加毛毛虫
绚丽多彩的蝴蝶和飞蛾一样,都是由令人望而生畏的毛毛虫变化而来的。我们一般把鳞翅目昆虫的幼虫统称为毛毛虫。它们身体柔软、有各种色斑和花纹,圆柱形的身体分为头、胸、腹3段。和成虫一样,毛毛虫也具3对分节的胸足。 不过,为了支撑肥胖的躯体,毛毛虫的腹部还常常有肉质的不分节的突起,构成4对腹足和1对尾足。毛毛虫吃得多,长得快,它们一生中体重要增加两三百倍。然而,它们的体表有一层几丁质外骨骼,不能无限扩张。因此,随着身体的生长,毛毛虫就像被唐僧念了紧箍咒一般难受。幸亏自然选择使毛毛虫进化出了蜕皮的本事,它们每生长一段时间,在身体被外骨骼箍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蜕皮一次。正常情况下,大多数毛毛虫一生要蜕皮5次。
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要区分一只毛毛虫到底是蝴蝶的幼虫还是蛾类的幼虫是非常困难的。专业人士则主要从趾钩的数目、长短和排列方式,气门的排列,以及毛序和腹足多少等来区分。
虽然区分蝴蝶和飞蛾的幼虫不容易,但我们知道,最招人讨厌的毛毛虫一定是蛾类的幼虫—它们有令人不寒而栗的毒毛。尽管蛾类的幼虫并非都有毒,但有毒的毛毛虫几乎都是蛾类的幼虫。例如,枯叶蛾的幼虫满身厚毛,有的种类颜色艳丽醒目,有的则灰暗如树皮。松毛虫就是一种枯叶蛾的幼虫。它全身布满长长短短的白色、黑色或棕色的毒毛,在背脊上更是成簇排列。如果不小心被松毛虫的毒毛蛰着,皮肤会瘙痒红肿、疼痛难忍,甚至能引发炎症。此外,刺蛾科的幼虫如活辣子、洋辣子、刺毛虫等,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有毒毛毛虫,其身体上密布刺和毒毛,因此得名刺蛾。
毛毛虫的“毛”是体壁突起衍生物,有很多种,最普通的是刚毛。与毒腺细胞相连的刚毛就是给我们造成困扰的一种毒毛。毛毛虫肥嫩多肉,是许多鸟类和爬行类垂涎的美食,但它们既不能飞,也跑不快,所幸大自然赐予了它们防身的毒毛,使它们能利用这些毒毛来伪装自己或者警示天敌。
有人觉得凤蝶幼虫可爱而迷人。它们个头硕大,圆滚滚、肉呼呼的。虽然没有松毛虫和洋辣子那样的毒毛保护自己,但它们有独特的秘密武器—臭丫腺。这种臭丫腺平时收缩在头部里面,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当遇到惊吓、感到危险的时候,幼虫将体液充入臭丫腺,其头部就会像变魔术一样伸出橘红色或柠檬黄的“丫”形臭腺,制造毒蛇吐信的效果,以迷惑、威胁天敌,同时,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警告天敌,从而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
最有名的毛毛虫当属“蚕宝宝”了。陕西历史博物馆中有一件汉代的稀世文物名叫鎏金铜蚕。它跟真实的蚕宝宝一样大,体长仅5.6厘米,但其昂首吐丝的样子生动逼真、惹人爱怜、令人叫绝。事实上,3000多年以前,中国人就开始栽桑养蚕,以收获蚕茧、制取丝绸。战国末期思想家、教育家荀子著有《蚕赋》,这可以说是我国古人对蚕桑生产技术科学认知的里程碑。在《蚕赋》中,荀子盛赞蚕“屡化如神,功被天下,为万世文。礼乐以成,贵贱以分,养老长幼,待之而后存。”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蚕被赋予了孕育、财富等美好意蕴。到汉代,中国养蚕缫丝业达到了高峰。
提起蚕,人们还常常会想起一句妇孺皆知的诗—“春蚕到死丝方尽”。幼蚕饱食桑叶,蜕皮四次,成为熟蚕后,就吐丝结茧—用一根长达2千米左右的丝,编织出一个鸡蛋形的优美蚕茧—并安卧其中。李商隐是诗人而不是昆虫学家,他不知道,桑蚕把丝吐尽之时,其实并没有死去,仅仅是走完了生命中的幼虫阶段,“作茧自缚”变成了蚕蛹而已,最后终将“破茧而出”,羽化成蚕蛾。
破茧蝶蛾三法辨
虽然蝶和蛾的成虫有许多共同点,如虹吸式口器、3对分节的足、2对膜质的翅、身体和翅上都密布着鳞片,但是,区分蝶和蛾的成虫要比区分它们的幼虫容易得多。
蛾和蝶在外形上的区别,首先是鳞片和绒毛组成的斑纹不同。每种蛾、蝶都有自己独特的斑纹,不过,多数蝴蝶比飞蛾的色泽更加亮丽,且翅和躯干表面的绒毛也少得多。其次是体型的差别,通常蛾类腹部粗短肥硕,而蝶类则身材苗条。蝴蝶和飞蛾形态上最主要的区别在触角:蝶类是棒状触角,触角基部各节细长如杆,端部数节逐渐膨大,整个形状像一根棒球杆;而蛾类的触角形式多样,以羽状为多,还有丝状、栉齿状等,如蚕蛾、凤蛾、桑毒蛾都是羽状触角。
从生活习性来看,蝶类只有白天才会忙碌不停。“拂绿穿红丽日长,一生心事住春光。”读到徐夤的这句诗,你一定知道,他吟咏的是蝴蝶而不是飞蛾。“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灯青兰膏歇,落照飞蛾舞。”张祜和李贺的这些诗句生动地说明蛾类更喜欢夜间活动。唐末著名诗僧齐己在一首以《灯》为题的诗中写道:“幽光耿耿草堂空,窗隔飞蛾恨不通。”可见,黑夜飞行的蛾类有明显的趋光性,而且经常将灯光及火光误以为月光并向其飞去,这就是“飞蛾扑火”。
飞蛾扑火并非因为对光明的盲目热情,而是由于它们在夜晚要靠月光和星光来导航。因为天体距离遥远,射来的光线都是平行光,飞蛾只要与光线的照射方向成固定夹角飞行,就可以飞成直线,以最短路线飞到目的地,从而节省能量。但是,有了灯火之后,灯火发出的光线不是平行的而是发散的,飞蛾却依然遵循本能沿着光线的同一角度飞行,结果其飞行路线就变成了一条“黄金螺旋线”,最终就发生了“飞蛾扑火”的悲剧。
少数在白天飞行的蛾类也许能避免这样的悲剧。例如,以美貌闻名遐迩的日落蛾,就是一種白天飞行的蛾子。由于日落蛾翅膀上的色彩和图案艳丽程度不亚于蝴蝶,而且喜欢在白天活动,所以,德鲁·德鲁里在1773年误将其视作蝶类,并将其划归凤蝶属。此外,长喙天蛾也和蝴蝶一样白天活动,且有一些与蝴蝶相似的特征,所以也叫蜂鸟蝶蛾。
春天,到处生机盎然,落英缤纷,蝴蝶狂舞,鲜嫩的桑叶上孵化出了许多蚁蚕(幼蚕)。黑褐色的蚁蚕摄食桑叶迅速生长发育成为青白色的蚕。南宋词人辛弃疾在《临江仙·即席和韩南涧韵》中写出“花飞蝴蝶乱,桑嫩野蚕生”时,不知道潜意识里是否把蝴蝶与蚕联系在一起了。然而,我们现在知道,蝴蝶和蚕虽然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但它们还真是实实在在的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