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文学作品中的人性之维

　　摘要：法国文学家萨德惊世骇俗的文学作品，浸染着对人性自然法则的创作意识和思想，成为西方众多学者的思想之源，影响了学者们的创作与思考。
　　关键词：法国文学;萨德;布朗肖
　　人性文学的兴起与发展是社会制度、阶级趣向、文化趋势、经济状况等诸多因素的交互影响下的产物。由于宗教方面、法律方面、往往还有医学方面的舆论，性爱和色情文学的科学价值正在逐渐地被意识到性的现象，永远的使人类感兴趣，并且与性冲动有关的行为很早就出现在文学作品和绘画中。其中十四世纪，意大利的薄伽丘一马当先吹响文艺复兴时代性文学的号角，十七世纪后，英法诸国的作家哲人，在性领域的耕耘已经呈现出井喷现象。萨德侯爵文学作品《贞洁的命运》、《艾琳与瓦尔库尔》、《闺房的哲学》中所涉及的人性描述，正如福柯所言：“在萨德这里，性是没有任何规范或者是源于其自身本质，但是它服从于无限权力法规的，这一法则除了它自身之外不承认任何其他法则。”（1）性与禁锢所隐含的权利，通过萨德的遭遇再次相遇，并且产生强烈的博弈式背反。
　　一、人性的哲学思考
　　莫里斯·布朗肖认为“在将色情狂囚禁在与绝路的普通人和从绝路中觅到出口的色情之间，还是后者对状况的真实性和逻辑性了解得更加透彻，他有最深刻的理解力能够帮助普通人改变一切理解的条件来帮助他理解自身”（2）这一观点集中性的代表了乔治·巴塔耶、福柯、德勒兹、伽塔里等人。萨德的存在，正是在于具有可能性的帮助人类更透彻的通过性本身，去认识本我以及个体外在的无限性。如果说弗洛伊德、荣格他们只是在我们个人和集体生活的人门前礼貌的徘徊了一下，那么萨德却兴高采烈地摧毁了全部私人与公共的大厦，并宣称那些碎砖乱瓦才是我们真正唯一应得的命运。人类的这一应得命运从人类以动物形态出现便是开始，原始社会的人认为性交时神予以人的快乐，而性交后的倦怠又是神的惩罚，是性从一开始便具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力量，而“阳物崇拜”正好应证了人对男根的羡慕与膜拜。圣经第四十六章道：所有随雅各到埃及的人，凡从他的生殖器中出来，有六十六人。原始人类的崇拜与敬畏，并不仅仅是在体验，在经受大自然考验后的一种单纯快乐释放，而是还包含着延续性的繁殖。婚姻制度的建立，使性从原始的乱婚中突解出来，不仅带来了父权社会的来临，重要的是带来了旁系交合的婚配。于是乱伦禁忌成为确立，一夫一妻成为现实，如列维·斯特劳斯观点：“禁忌的出现对近亲的放弃——禁止接受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的保留——决定了与动物的贪婪对立的人的态度。因此人从动物到了人的转化。然而生产力的发展使性成为上层阶级的掠夺对象，性在很大程度上被限制阶级本身肆意纵欲，纵欲本身构成了淫欲横流世风日下，于是出现了古罗马淫乱下的灭亡。”（3）
　　二、萨德人性书写的对立特征
　　在乔治·巴塔耶《色情史》一书中，巴塔耶开始了色情对精神世界的侵入式思考，色情世界与思想世界最初的不和谐表明，遭到拒绝的世界与高贵的权利相互隔离，但这种隔离略显暧昧，正是这种暧昧，使受诅咒的领域与可理解的人类，保持距离又互相补充。在巴塔耶将性行为放在一个具体而坚实的总体性范围内进行体验时，我们惊奇的发现，这个总体性中：色情世界与理智思想互相补充，地位平等。而萨特与巴塔耶不谋而合的观念一样认为，借助一种极端的厌恶，即便不把色情置于无意义的境地，至少置于一个压抑的世界里，借助罪恶感的缺乏。认识到人的此在，对精神世界的思考是无法摆脱色情，色情更符合传统思想，传统思想却一反常态建立在对色情的藐视之上。于是在人类世界中极富革命性与深刻性的色情，开始了它的第一次计谋：对婚姻的颠覆。色情不需要一对一的承诺与坚守，任何的禁忌与制约开始在它面前软弱无力，人类自以为禁忌，可以使人否定兽性，可是限制的技术，使人类突变出另一种诡异的基因：色情。使我们处在一种两难的境地，我们想要的是让我们精疲力竭，并让我们的生活处于危险之中的东西，因为我们可以从他者的身上唤起与自己欲望相同的另一种欲望，两种欲望的结合，使我们甘愿在险峻中获取快感。色情的第二次预谋：踏在违反道德欲望上。使我们明白色情是道德的不可告人的反面，如巴塔耶所述：“從根本上说，他丝毫不被禁止。它服从于各种限制，但是这些限制保留了一个可能的广阔地带。”（4）萨德的出现就是在这广阔地带开始营建自己的孤独，冒犯上天以及颠覆世俗规训。作为魔鬼的化身的颠覆者，萨德的性具有两个对立的特征，他嫉妒上帝亦无法承认上帝的优先权，这种非奴役性使萨德构建自己的上帝之城、自然的效力“那就是，我们越觉得行为可怕，越违反我们的习俗和风尚，越粉碎枷锁，越动摇我们的社会约定俗成的规则，越有损于我们所认为的自然法则，那就正好相反，越有利于自然本身。正是通过罪恶，大自然索回道德从它不断强夺去的权利。如果罪恶较轻，与美德脱离不远，重建大自然不可或缺的平衡就越慢，而越是重大的罪行，就越能使砝码均衡，就越能抵消美德的控制力，否则，美德就会摧毁一切。因此，反复思量罪行的人，或者刚刚犯下罪行的人，不必畏惧，他的罪恶越波及广泛，就越能为大自然效力。”（5）
　　三、萨德文学的抗争
　　萨德用性在极力构筑两个空间世界，一个运动，生机勃勃的世界;一个凝固，死气沉沉的世界，而两者的分离物——色情，成为萨德发现的一种穿梭媒介，正是这一切使萨德任意的穿行了痛苦与快乐之间。金西性学研究所的格伯治德（PaulGebhard）所述“虐恋不是一种病理现象而是一种文化为根源的现象，这一文化是在统治与屈服的基础上运作而攻击性是受社会赞赏的价值。”（6）萨德的性是价值的体现，这种体现通过具体的实践与抽象的精神共建的。这种性并非纯粹排泄而是人之本性自然个体的欲望迸发，并朝向反方向运行的一种回溯，这种回溯的无节制，创造着真正世界秩序，也是人类利益现实的承担以及功利化世俗最为突出的代表。布朗肖坚持认为，萨德的思想的基本特征是对性伙伴生活的最默然的否定。而萨德的行为法则是建立在绝对孤独的首要现实上，自我孤独的诞生，自我悄然的消亡，一个人与另一个个体无任何关系。萨德在不断自我变化中反复诉说，将享受的罪恶条件，悖论的宣告为一个经过自己实践，理论并行实践论证的真理，尽管他的真理极富个体化，所持有的极端态度本身并不让人轻易接受，但是这种极端在历史中屡见不鲜。性虐待狂世界的中心，借助一种莫大的否定体现着自主权的需求。这种独立主体化自主的时刻就是彻底的淡漠，不仅使激情升华，更重要的是这种方式带来的幸福感，比人性弱点提供的快感强上千百倍。实际上萨德的色情不处于历史的边缘，它成重要历史的构成，而萨德狂暴的反对上帝观念，他的深刻思想体系以及对孤立人的否定，正是成为我们人类历史中的关键，这种关键便是对权力最直接的呐喊与反抗。
　　注释：
　　本书编委会主编：《性典—中国性学报告（中）》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98：1163
　　[法]乔治·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著，刘晖译：《色情史》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3：1
　　[法]乔治·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著，刘晖译：《色情史》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3：27
　　[法]乔治·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著，刘晖译：《色情史》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3：71
　　[法]萨德著，胡随译：《贞洁的厄运》时代文艺出版社 1998：281
　　李银河著：《虐恋亚文化》北京：今日中国出版社1998：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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