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哨位

时间:2022-03-20 09:45:49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序 篇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鸽哨声伴着起床号音
  但是这世界并不安宁
  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
  看那军旗飞舞的方向
  前进着战车、舰队和机群
  上面也飘扬着我们的名字
  年轻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勋
  ……
  夜风在轻轻地吹拂着山谷的薄雾,火药中的硫黄味儿四散开来。幸存下来的虫子们抓住难得的战斗间隙,静静地栖息在断枝焦叶之间。草叶儿沾满夜露,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偶尔从夜雾缝隙间露出的点点星光。
  5点,与往常一样,炮声开始响起。阵地上飘浮着浓浓的硝烟,呛得韦昌进喘不过气来。刚刚结束一夜的值守,他回到了六号哨位的猫耳洞里。
  “今天的炮火有点儿不同寻常。”士兵韦昌进放下冲锋枪,对一同回到洞内的战友吴冬梅说。他又伸头看了看洞外,周围全是炮弹炸开的声音,整个阵地简直成了火光与硝烟的世界、钢铁与焰火的海洋。空中连绵不断、呼啸而来的炮弹,像巨雷一样炸响。就连堑壕的工字钢也不甘寂寞,它们如纸片一般飞扬起来,翻腾着在空中狠狠地崩裂,然后向阵地砸落下来。
  副班长成玉山和士兵苗挺龙值守的趴伏点虽然就在六号哨位前方不远,但却隔着一道五米多宽、三米多深的堑壕。成玉山犹豫了一下,如果要躲回哨位去,那就必须先进入堑壕,但由于哨位空间狭小,堑壕平时被用作弹药存放处,而且为了应急,很多手榴弹的保险盖都是打开的……成玉山和苗挺龙决定暂时不返回哨位。
  在成玉山和苗挺龙的面前两米处,同样也有一道堑壕,这道八米宽的防护堑壕较深,上下需要攀爬梯子。炮火越来越猛烈,双方士兵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发动进攻。溶洞贯通的山头上,成玉山和苗挺龙很快找到了一处隐蔽点。成玉山在左,苗挺龙在右,两人继续值守。敌我双方距离实在太近了,他们甚至可以看清堑壕对面敌人的鼻尖。
  顺着高地右前侧的六号哨位向内,是犬牙交错的另外六个哨位。高地的最西端,是一片突出的红土包,那里敌我防守都比较薄弱。七号哨位的排指挥所里,步兵六连二排排长王国安正指挥着重火器组,封锁这片区域,确保六号哨位前沿的敌人不会轻易越过堑壕。
  “今天的炮弹真是太多了。”韦昌进又向吴冬梅说了一遍,阵地上的每一寸土地都颤抖着。
  士兵吴冬梅摇摇晃晃地蹿到洞口,远远地看到对面山头火光闪烁,各种口径的炮弹不停地向六号哨位飞射过来。剧烈的爆炸声在阵地上咆哮,一团团火光在山地上闪耀,一柱柱硝烟跟着火光而升腾。
  炮火越来越近,像久旱过后的暴雨一样密集。成玉山也对苗挺龙说:“怎么今天炮弹这么多?不正常,赶紧喊他们三个出来!”
  苗挺龙刚起身,便听到一个生硬的声音:“中国兵,你们被包围了!”他抬头一看,一个敌军士兵的脑袋已经从堑壕里露了出来。苗挺龙不假思索地提枪一阵扫射,随着几声“哇哇”怪叫,敌人从堑壕梯子上掉了下去。
  “轰”的一声,一颗炸弹落入哨位前的堑壕里,连锁爆炸的一波气浪,裹挟着弹片飞扬起来的泥土直接冲入洞口,吴冬梅被扑倒在地。呛人的硝烟弥漫了整个猫耳洞。如果这颗炸弹位置再向西南偏一米远,他们的掩体将全部被炸塌。
  敌人的炮火有了变化,从密集射击改为延伸射击。根据战斗常識,这是敌人发起攻击的关键时机。“敌人可能要上来,准备战斗!”韦昌进提醒着吴冬梅。就在这时,成玉山在外面大喊着:“不好了,敌人上来了!”

参战命令


  参战命令下来的那天,韦昌进正在做当天的最后一笼面包,“师傅”王和平则坐在面包房门前的山坡上看一本诗集。面包房里,面粉的麦香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混着空气进入肺里,带着一股浓郁的温暖。熟悉的旋律一遍遍循环播放,那是韦昌进用了一个月的津贴买的单放机和一盘新歌磁带。自打这套玩意儿买回来,《今天你要去远行》等歌曲就从早到晚缭绕在面包房的每一个角落。距离连队较远的这座面包房,是新中国成立前一个废弃的军马厩改建的,外形仍然保留着马厩的样子。现在屋内氤氲的不再是难闻的马臊味,而是浓浓的面包焦香,风一来,这香气能够飘到老远的山腰上。这里除了面包房,还有干部和志愿兵的家属院,都是一溜儿的平房,红砖砌成的外墙,矗立在山坡上。
  “师傅”王和平双手修长,指甲干净,头发纷乱,颇有些艺术气质,平时爱好朗诵与表演节目。王和平是韦昌进在面包房里的师傅。连队开展军队两用人才培训之后,王和平是第一个学会烤面包的,随后,他一直留在面包房工作,并带了个“徒弟”韦昌进。
  营部卫生员朱金洪是韦昌进的江苏老乡,平时和韦昌进走动比较密切。在第一时间得知参战命令下达后,朱金洪就一阵风地跑到面包房。进门口时,朱金洪扯着嗓子朝山坡上喊了一声:“诗人,都要打仗了!”
  王和平扭头看了朱金洪一眼,没有答声。虽是同年兵,朱金洪不像王和平那么安静,遇事总是急吼吼的,火急火燎地就像马上要世界大战了一样。王和平说过他好几次,但朱金洪却一直改不掉,索性王和平就不再提醒他了。见王和平没有理自己,朱金洪就直接冲进了操作间,正好看到韦昌进把一笼面包放进烤箱里。
  朱金洪大声说:“昌进,要打仗了!”
  韦昌进使劲把烤箱关闭,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朱金洪:“消息可靠?”
  朱金洪说:“红头文件,白纸黑字,就摆在老曹的桌子上,我进去假装给他送痔疮膏,看了个仔细扎实!”
  韦昌进一下呆住了:老曹,就是营长曹汉。朱金洪在他桌子上看的文件不会有假。难道,这就要去打仗了?韦昌进心里一阵激动。他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头皮下面却觉得有一股什么东西在跃跃欲试地往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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