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越南裔美国作家乐·莱·黑斯里斯的《天翻地覆》

时间:2022-03-18 09:38:03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内容摘要:越南裔美国作家乐·莱·黑斯里斯的回忆录《天翻地覆》以女性为叙事视角,分别讲述了黎里在越战前后所经历的天翻地覆的生活和命运。本文以黎里的身份探寻为出发点,关注她被边缘化的“他者”地位,勾勒出她从“他者”的处境到表述自我的历程,指出黎里只有通过树立主体性意识,重塑身份,才能实现从“他者”到“主体”的转变。
  关键词:边缘化 身份构建 双重他者
  近半个多世纪以来,越南裔美国人中出现了越来越多以英语写作并屡屡获得文学大奖的作家,他们的作品从越裔移民的角度向读者呈现出越南战争对越南族群的影响。越南裔美国作家乐·莱·黑斯里斯的回忆录《天翻地覆》以饱经战乱的越南为背景,讲述了越南乡村少女黎里在越南战争中充满坎坷的命运以及她后来跟随丈夫到美国之后奋斗的故事。
  一.双重压迫下的双重“他者”
  根据西方哲学词典,“他者”代表着隔离、对立、疏离。“‘他者’是本土以外的他国、其他国家的政治、意识形态和文化等,以及这种政治、意识形态和文化的具体体现者,还包括其他的种族、民族、宗教等文化蕴含。”[5]作者既是移民又是女性的独特身份,使得《天翻地覆》具备了使用“他者”理论来诠释的条件。越南移民较之美国白人来说是一个“他者”,同时女性较之男性也是一个“他者”,他们的共同点就在于都处在边缘地带,缺乏力量,总是要被掌控。
  书名《天翻地覆》中的天与地让人联想到男性与女性。由于深受中国传统儒学熏陶,越南社会在男女关系上一直延续着男尊女卑的思维定势。男性常常被认为是一片天,撑起一个家,而女性则是大地,哺育孩子延续血脉。根据以夫为天,在家從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观点,女性应当顺从男性,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由男性掌控。
  在传统的越南文化中,女人在结婚前要保持贞洁,反对所有婚前或非婚性爱,恪守妇道被看作是对女性的基本要求。在这种文化的笼罩下,黎里在被两个越共士兵强奸后只能选择沉默,否则她将会因失去贞操而受到众人谴责,并被家人和社会排斥。因此,在早期黎里对被强奸的沉默恰好印证了她是认同越南传统文化对女性的要求。
  在小说《天翻地覆》中,黎里刻画了一个父权社会中传统年轻女性的角色。她很清楚女性低下的社会地位与男性的暴力是分不开的,男女在力量上的差异直接影响了两者的关系,而女性常常是男性压迫的牺牲品。十几岁的时候,她被两个越共士兵折磨和强奸,在回忆起被强奸的场景时,黎里曾写道:“Loi转过身的时候,我听到Mau如鬼魂般的笑声……Loi的手紧紧拽住我的双脚,就像摆弄着一个木偶…他手上的步枪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他低头看着我,我在他眼里就像屠夫砧板上的肉一般,无法逃脱。”[3]
  在这段描述中,黎里以“步枪”和“刀”代指男性的阴茎,表明男性以暴力或者武力手段凌驾于女性之上,以粗暴的方式夺去了女性的贞操。[1]二人在犯下恶行后,都使用身体或言语暴力的威胁来迫使黎里保持沉默,并恐吓她如果她敢揭露他们的暴行,他们则要对她有更多的伤害。可见,黎里的沉默正好是对男性权力和暴力的妥协。
  赛义德·爱德华在《东方论》中提到,东方女性对西方男性在性方面的屈服在一定程度上象征着东西方力量差异的格局。[4]西方企图通过殖民战争征服东方,男性渴望通过暴力和权力征服女性。而对于一名美国男性士兵来说,如果他没有与至少一个越南女性发生性关系,无论是自愿或非自愿,那么他在越南的经历就不能算得上是完整的。黎里在自传中提到她的卖淫经历:一个美国军事警察大麦克为了说服她进行卖淫,为她提供了一大笔钱,并告诉她这几个士兵想在回国之前带走一些“回忆”和“纪念物”。起初,她坚决反对,但在金钱的诱惑下她最终选择了妥协。她用她的身体为这些美国士兵的越南之行画上了完整的句号。当黎里后来回忆这件事时,她猜测道:在美国男性士兵看来,如果没有与越南妇女的某种性经验,他们的男性气概是不能被肯定的。正如赛义德在书中所解释的一样,西方男性渴望征服东方女性,并把东方看成是“男性力量幻想”得以实现的地方。
  黎里在丈夫艾德的帮助下移民到了美国,但并没有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个过程中,艾德扮演了“拯救者”的角色,帮助她脱离了越南的苦难生活。而黎里被动地扮演着男权投射给女性的柔弱、无能的刻板形象:女性是需要男性来拯救的。这说明倡导平等理念的美国并不能使女性移民逃离被压迫的处境。作为一个特殊的移民群体,第三世界的女性比男性承受更多的压力,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因为她们不仅要受到种族身份的压迫,还要受到男性的歧视。
  黎里在美国的生活很艰难。由于语言的障碍和主流社会的排斥,她找不到体面的工作,只能依靠丈夫过活。语言不通导致的交流障碍使黎里几乎陷入了失语的境地。而在日常生活中,种族歧视让更让黎里痛苦不堪。小说中有这样的描述,“……男店员看到我的越南传统长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种眼神似曾相识——当我还在岘港时,大部分越南人对我那些美国男朋友投来的不赞成的眼神——但在这里却多了一些歧视的意味。”[2]
  面对售货员的不善意,黎里只能低垂着眼睛,保持沉默。因为她知道,这是美国不是越南,她是被排斥在外的异乡人,女性移民在美国社会的困境可见一斑。就这样无论是在越南还是在美国,黎里遭受性别和文化的制约承受着形式不同的压迫,陷入了双重“他者”的境地,成为主流社会中的边缘人。
  二.双重他者的颠覆
  1.第一重他者身份的颠覆——女性
  在男权制社会里,女性一向被定位成柔弱、需要保护的形象,在婚姻中一般处于被动的境地。当黎里还是少女时,她渴望爱情,仰慕他的雇主安,并怀了他的孩子。然而,安是一个懦夫,当他们的私情被安的妻子发现后,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黎里。他不否认他爱黎里,但他不会为了黎里而冒险失去他拥有的一切。相比起懦弱自私的安,黎里敢爱敢恨并坚持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成人,彻底颠覆了女人是弱者的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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