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媳妇做了一顿洋槐花麦饭,香煞了我和女儿,女儿连声赞叹:香!香!香!可她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洋槐花。同时,我把洋槐花麦饭的照片发到了家人群里,远在千里之外、已经结婚成家的侄女说:“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吃过了,看着都香呀!”是啊,类似这样的野菜、野花、野味如今离我们越来越远,年轻的一代几乎都没有见过,更别说自己动手做和吃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春暖花开时节,到田里挖野菜是我们这些山里娃的重要任务。那时候,物质贫乏,生活条件差,萝卜、白菜、土豆是家里常年的三大主菜,有时还根本没得吃。所以,大人经常叫我们去挖一些野菜来调剂、补充一下寡淡无味的生活。
挖野菜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左手拎个篮子,右手拿个小铲子,在春风刚刚唤醒的麦田里睁大眼睛四处搜寻。那时候没有除草剂,庄稼和草都混在一起自然生长,考验的是我们辨认野菜的眼力。家乡当地的野菜主要有荠菜、油穴穴(音)、涩蹄蹄(音)、马茹菜(音)、灰条条(音)、刺筋(音)、蒲公英等。听大人讲有的野草很像野菜却有毒,那时我很是天真幼稚,总怕会把有毒的野菜挖回家。其实,每次回家后母亲都会认真地择一遍,自然把不能吃的都挑出来了。
挖野菜的过程中,小伙伴们总是一块嬉笑打闹,在田野里撒欢,到处乱跑,搞得灰头灰脸,一身臭汗,却全然不顾。一不小心还会惊扰出野兔、田鼠,它们惊慌乱窜,我们在后面猛追和大喊,那也算是夹杂其中的一种乐趣。有时还会上树折香椿头、捋榆钱、洋槐花等。
带回家的野菜经过母亲加工,或包饺子,或做绿面,或拌凉菜,或做菜馍,或做麦饭,都会变成一顿美餐,给全家调剂一下口味。
母亲去世之后,我一直离家在外上学、工作,十多年没有再品尝过那样的味道。直到后来到部队工作之后,当时营区所在地也有很多野菜,像马兰头、枸杞头、金花菜、野葱、野韮菜、香椿头等。训练、工作之余,带着爱人和小孩到山脚下、太湖畔挖野菜,也是调节紧张枯燥的军营生活的一种特有方式,给家属和小孩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但那些野菜都带有明显的江南特色,完全不同于北方家乡野菜的口味。
现在,长期生活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一些孩子连韭菜与小麦都分不清,更何谈认识野菜?大人天天吃的是大鱼大肉,感觉都腻了,很想多吃吃野菜,吃野菜也由过去的一种调剂、补充手段而演变成为一种时尚和追求。但几乎再难以见到土生土长原生态的野菜,只能从菜市场或者网上买一些,然而谁也不知道买来的野菜是不是大棚里人工种出来的,因为看起来已不是原来的长相,吃起来也没有原来的味道纯正。
如今,城乡一体化发展迅速,人们吃得饱穿得暖,即使生活在农村的也很少有人再去挑野菜,做野菜吃的一些传统手艺也在慢慢失传,野菜的味道也在慢慢变淡,真正意义上的野菜正在慢慢地远离人们的视线、远离餐桌、远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