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似乎有些久远了。可不,已经过了十来天了。那晚说好的诗词歌赋呢?反正我到今天也没熬出一个字儿来!
那天相约是有些晚,下午三点才在滑家垱聚在一辆车里。司机是我的老同学王钊,吵着要一起玩的是《石首文艺》主编王承文。一上车,后排竟然是两位年轻的小美女,一位算老相识了——二姑娘王芬,一位珞樱,初次见面,却读过她一篇极美的写桃花山美女青枝的散文。
车快到桃花的时候,大家还没想好去哪玩。任车子一路向前,最后就定在九佛岗农庄了。
我们四个留在农庄吃饭,玩,珞樱开着王钊的车子回去同早就约好的老朋友相聚。
珞樱晚上九点多才到农庄接我们。出得门来,看一轮明月已上中天,农庄不远处桃花山已黑成一堵隐隐绰绰的墙,那轮廓比白天看到的美甚。四十五里桃花山,在月光下如隐隐起伏的巨龙。
不知谁说,月亮这好,不如我们爬到山上去赏月吧?
珞樱也没问我们,她只一心把车往哑口水库开。等到我明白就要晚上去登桃花山时,已经到了傅家竹园山脚下了。
傅家竹园已经来过无数次了,有时候一年里要来登山两三次,只不过每次同来的人不同。上次来,大概是2010年左右,那次跟所有九年级同事一块儿,玩得煞是尽兴。可是,晚上来,还是猪八戒背媳妇——头一回呢!
他们几个也一样,第一次。第一次做的事情,总是有叫人按耐不住的激动与兴奋。我们兴致勃勃,恨不能马上就登到山顶,与美丽的明月来个亲密的拥吻。
可我脚踩高跟凉鞋,有些担心会拖他们的后腿。珞樱马上从后备箱里找出一双鞋给我,虽然是凉拖,比我的底平。我没有马上换珞樱的鞋子,想登累点了再换。
仲秋的夜晚,有丝丝凉风掠过脖颈,穿了夹衣的我不怎么觉得冷。穿着露肩及膝裙的王芬感到有些许凉意。珞樱从后备箱找了件防晒衣给她,另找出一手电筒来。
看看准备已经充足,我们一行五人来到山脚的石阶前,仪式感十足地定了定神,才由王钊带头踏上石阶。据说这整齐的石阶共304阶,以前每次来登都会有人数啊数,可是,很少有人数到头,因为登着登着就累极,数着数着就忘了。
才登了几阶,大家伙都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从前来登的时候,这石阶上虽不算光滑,却是极平整的。可现在这石阶上,满是厚厚的落叶。而且,这落叶是陈年的,一年肯定不会落成这么厚。踩上去,已经没有落叶的沙沙声,有点软绵绵的了。这得多少年没人来游玩了啊。可能自从有红军树那边的生态园了之后就少有人来了吧?
习习晚风中,千万棵楠竹却在夜幕中静默着。它们在历史的长河中,一直如此坚强乐观地享受着生命的宁静,热闹也好,冷清也罢,几千年如一日。
向上爬了几十阶,我就累得气喘吁吁了,直喊休息一会。王芬劝我换珞樱的鞋,我照办,刚把我自己的凉鞋装到方便袋里,王芬又命令王钊帮我提着。他们很是照顾我。
一路上大家叽叽喳喳,兴奋劲不减。殿后的王承文举着手机拍什么。在密密层层的竹林深处,根本不见明月,些微的月光漏进竹叶间,并不明亮。前面的王钊举着手机开着手电筒,后面的珞樱打着手电筒,我们登山就没觉着暗。
304阶我们登了好一会,主要是我,越往上越累,中途休息了几次。石阶登完,就到了一座房子前。他们记起这里曾经开过傅家竹园农庄。我也想起曾在这里吃过几回饭,那时热闹非凡,吃饭要提前预定。
我们想从房子后绕过去,继续往上,可后面根本没路。只好从房子走廊穿到前面,王钊一个人自告奋勇去探路,我们四个开始打量这曾经辉煌如今破败不堪的农庄。这座房子成“几”字形,三面房一面敞。有一个厨房操作间,七八个包间,桌椅还在,门窗依旧。依稀可见窗台上斑驳陆离,房间里椅子倒地,杂乱无章。我们几个唏嘘感叹不已。
王钊探路回来,说,没有路呢,怎办?也是,平整的石阶都积满了落尘,繁荣兴旺的傅家竹园农庄已然如此萧条衰败,还何来上山的路呢?还有怎样的路不被荒草落叶荆棘覆没呢?
农庄前有一处平坦禾场,门前却有高大的树木,月光无法朗照进来。否则,在这山腰上,有现成的桌椅板凳,我们一行五人,坐着,聊着,赏着月,也不啻为人间美好啊。
那晚,我们终归是没有攀上桃花山顶,终归是没有如愿赏月。可是,我们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因为,和情味相投的朋友一起,本身就是一种趣味,一种享受。何况十四以后,接连阴雨天,接连几天无月,连八月十五中秋节都没。
那天王承文吵着要一起玩,仿佛老天给他透了风似的,硬是要邀我们提前赏月。那晚的月格外圆,格外亮,有八月十五月饼的甜。直到今天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心里还有一丝甜滋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