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有青梅

时间:2022-03-09 09:47:10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在聂浅的眼里,全苏州的水加起来,都不及池秋砚眼里如水的温柔。从苏州到北平,从孩童到成年,有池秋砚的地方才有家。只有她知道,那个只对她微笑的少年,那看似冰冷的心里,藏了多少温暖善良。所以,她信他,被他推出他的世界又如何?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值得等等!
  1.公子初归来
  池秋砚二十岁那年,他那位未满周岁时便抛妻弃子去当了驻美领事馆使臣的父亲——池宁均终于衣锦荣归,摇身一变,成了北平府最炙手可热的外交官。
  听闻他回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登报寻人,要找回失散多年的妻儿。最后,池家那些当年对池秋砚母子不管不顾的亲戚纷纷献智献策,到底是让他在池秋砚母亲的老家——苏州,把人找了回来。
  池秋砚于是认祖归宗,正式成了池家唯一的公子。
  回到北平的第二天,池宁均在大世界酒店摆了一场流水席,到席的俱是当时北平城里有头有脑的官家太太和小姐。席间,他不到四十岁便染了霜的沧桑的面容上,露出了由衷满足的笑。
  一派衣香丽影的歌舞升平里,一身燕尾服的池秋砚却是坐在主桌上,全程面无表情地板着脸,看白痴般看着那个穿着一身红色立领旗袍的聂浅被一众年轻女子围着。
  “你就是聂长堤的女儿啊,我听我父亲说,聂先生可是苏州评弹第一女先生,她这次也一起来北平了呀?以后是不是在北平也能听到她的评弹了?”
  “母亲如今身体不大好,近年已经不太登台了,有推不掉的场,都是我替她上的。”聂浅笑得见眉不见眼,只是,一双手在身前小心翼翼地捏着手中的小坤包,泄露出些微紧张。
  “呀,你也会吗?那你琵琶应该也弹得极好吧?轻虹也是自小学的琵琶……轻虹,不如一会儿吃了饭,你和聂小姐切磋一下吧!”
  “唱一段,唱一段……”众人立时附和着起哄。
  聂浅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那个被众人唤作轻虹的女孩子,池秋砚却没忍住,轻声叹了口气。
  人群中的聂浅却似耳后生了双眼,立时便转头来看向了池秋砚。
  池秋砚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她眼中闪过如释重负:“不好意思,失陪一下!砚哥找我呢!”说着,她一溜小跑着移到池秋砚的身旁,“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池秋砚似乎有些生气:“到了北平,用不着再这么见人赔笑脸了,这又不是在台上唱评弹,懂吗?”
  聂浅一听,溜圆的黑眸瞪得老大:“大家这么关心母亲,我总不能……”
  “关心?”池秋砚不等她说完,伸手便捏住了她左边圆滚滚的腮帮子,“我们打个赌,我现在要是发话让你滚出去,所有人都不敢再跟你开口说话了,你信吗?”
  聂浅微微噘嘴:“知道你才是主角,当我乐意跟这些不认识的人笑得腮帮子疼吗?”
  池秋砚伸手又轻轻捏了她另一边腮帮子:“甭理他们了,乖乖坐着,有人搭话,就说是我罚你坐在这不动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声音略高,又略带威胁意味地瞧了一眼四下,这才起身离座,头也不回地往后走去。
  “欸,你去哪儿?”
  聂浅有些着急了,刚要跟上来,却听到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聂小姐和池家公子很熟吗?”
  说话的,正是方才被众人撺掇着要与她合奏琵琶的那个叫轻虹的女人,看着年纪与池秋砚倒是相差无几,只是眉眼微挑着,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进了洗手间的池秋砚:“他平日是不是不太喜欢出来玩?我瞧着他这一整晚也只跟你说过几句话呢!”
  “砚哥打小就这毛病,不爱见生人,也不爱说话。”夏浅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冲身边的姑娘一脸警惕地道,“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年轻姑娘立时愣了,似是被她这话问得有些生气了,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說着,年轻姑娘便踩着高跟鞋挤回方才那群姑娘里了。
  池秋砚从厕所出来时,正拿格子手帕擦着手往主桌走,却不防听得路过的几个女生正在议论聂浅。
  “还真以为自己是聂长堤的女儿就很光彩呢?瞧这咋咋呼呼的架式,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个唱评弹出身的似的。居然还好意思说也喜欢他?池公子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在苏州寄居了几年罢了,到底是正经的北平公子哥儿。那聂长堤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非亲非故便这么拖家带口地跟着人家来了北平,别是看上池伯伯……”
  池秋砚眯了眯眼,索性停了脚步,站在原地瞧着她说。
  有眼尖的发现了他的打量,扯了扯那姑娘的袖子,努嘴示意她往这边瞧。
  那姑娘回身见是池秋砚,脸上一红,垂了眸,拉了拉自己垂在身侧的小鬈发,微抬着下颌:“是池公子啊!”
  “聂浅!”池秋砚勾了勾嘴角,眉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成年男子才有的狂狷劲儿,他冲聂浅勾了勾手,“前几天不是还闹着说想学北平话吗?过来,我教你!”
  “啊?”聂浅怔了怔,瞧了瞧对面那姑娘眼里正像是盛了碗清油般,定定地瞧着池秋砚,不由得有些慌,“你,你说北平话可是咸丰年间的事,现在还……”
  不等聂浅说完,池秋砚已将手中湿了正中部分的手帕重新折好,放回上衣的口袋里:“北平的旗主子们早年都乐意养鸟。好的百灵能押口儿,但是一旦学了杂音,成了脏口儿,再好的品相口条儿,也一文不值。”池秋砚说着,顺势将手臂一抬,指着那姑娘,一字一顿地说,“喏,像这样的,盘条理顺,看着光鲜水灵,一出口却是恶语伤人的,就是正经的脏口儿!”
  那姑娘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清澈如溪的英俊少年。
  池秋砚却是已经转身,大步走回到池宁均的身边,拿起自已的外套:“我带聂浅出去逛逛。她初来乍到,幼时我跟她说过的好多新鲜玩意儿,她都没见过,我带她去见见世面!”
  池宁均看了看儿子牵着聂浅的手,笑着点了点头:“好,叫司机开车来……”
  “不用了!”池秋砚头也没回,把衣服往袖子上一搭,便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他发现有人没跟上来,不由得回头看向聂浅:“怎么?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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