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唐温如的一句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想象半醉半醒的意境里,一天一水竟可以挨得如此近,现实与梦想必亦相融了,行船经过,惟见一片星河,绚烂无比。
现实逼仄平庸又色彩黯淡,想必唐温如亦明了,然而他以“一颗清明宁静且非常关切的灵魂”,依然使得“满船清梦压星河”。
正如那个生前只卖出一幅画作的梵高,贫困潦倒,却依旧以自己的方式画着色彩绚丽的画。他仰望星空,绘出《星夜》,一颗璀璨的金星释放着无可释放的热情及梦想,龙应台甚至感慨“这是一幅灵魂出走的地图,画出了他神驰的旅行路线”。他染就了《向日葵》的无限明艳、浓墨热烈,将梦想的激越灿烂织入生活肃穆黯淡的画布之中。“用一只眼睛面对辛苦的生活,另一只眼睛专注内心”。现实与梦想的碰撞下,梵高选择拿起画笔,让自己的世界绚丽无比,守住的是一种不苟且的生命底色。
梦想朦胧绚丽、但现实总是不如诗,李白放言“且放白鹿青崖间”,但也有“飘零酒一杯”浇不尽的愁;苏轼唱“何妨吟啸且徐行”,但“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凄凉”也是他无奈生活的写照。自古以来,现实与梦想的两全似乎一直是个伪命题。若非“隐遁山林”,生活的罅隙一定会到处布满荆棘与失望,人们难以避开这消极悲观的单选:对待现实,或是逃避,或是妥协。无论哪一种,都似乎把梦想逼入了难以生存的境地。
因此,我曾疑惑:唐温如酒醒以后,是否还能继续载梦行千里?
尼采对此早已有了清醒的领悟:“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他的清醒不在于妥协而后被迫忍受,而在于理想明朗而后甘愿忍受。记得福楼拜一句看似矛盾的话:“我每天坚持写作,每天看日出。”他坦然面对生活的忙碌与艰辛,且同时清醒而堅定地做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选择:早起,望远方,看日出。微中见大,他在日出里看到的是他的梦想,是内心蒸腾的柳暗花明的希望,是提醒自己不要逃避,不要妥协。生活的底色应由自己主动绘就,应该像初阳这样,灿烂半边天。
现实与梦想的落差或许无法填满,但我们的心原可以比现实更宽广。将生活调出绚丽的色彩来,落差的灰色也可以稍稍褪去。
莫叹:关山梦断在何处?
但言:满船清梦压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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